最后,他用五毛钱换了袋干脆面,狼吞虎咽地啃完半袋,留下半袋被他当救命仙丹似的,叠巴叠巴揣进了裤兜里。小孩子,正长身体,吃得多,还饿得快,那干脆面下肚就和咽了口唾沫差不多,屁事不济。
真应了那句老话,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缝,兴许是好久没吃肉,他咬干脆面还咬破了嘴,未来有一阵子得饱受口腔溃疡的折磨。
他用舌尖舔舔口腔里那个小伤口,暗自给自己鼓劲:“不许哭,听到没有!谁哭谁是龟孙子!”
当天又有些收获,是沿途各家商铺倒腾出来的废弃纸箱子,被人随意丢在马路边,他捡了个满钵满盆,负担自然就越重。
到第二天晚上,真怕什么来什么,天上开始飘雪,西北风嗷嗷刮。邵一乾窝在一大堆纸箱子里,听着外头的动静,心里直突突,难怪这一后冬西北风都刮得十分烈,敢情是来等他喝。
岂有此理,有个成语叫啥来着?
哦,虎落平阳被狗欺。
街名也真应景,好巧不巧,就叫平阳街。
邵一乾:“……”
他四肢不动,团得再紧凑,四肢百骸里都渗着一股寒意,十分难以忍受,他就站起来预备活动活动筋骨,跑几步,才刚站起来,身后一声暴喝顿时把他吓趴了:“什么人?!”
一个身穿制服的警察从巷子口拐进来,拎着电棍晃来晃去。邵一乾眯眼看了一下,顿时条件反射地把手高举过头顶,抢道:“警察叔叔我不是坏人!”
民警几步溜达过来,打量了他一圈,不冷不热道:“这么晚你不回家,你猫这儿干嘛?”
邵一乾战战兢兢地把手拿下来,脑子里小九九转飞快:“我家在废品处理厂那一片,我出来走自己走丢了。”
民警一看他这一身行头,校服上写得是“三江村中心小学”,裤子上都是破洞,有一侧耳廓上已经生了冻疮,黑红紫斑早已开始结痂,一脸强装的镇定。他明显没信他那套说辞,就抱着膀子吓唬他:“再不说实话,我们就要送你到收容所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