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汉山做什么事都是热火朝天,建房子可是大事,除了必要的值守人员,其他的男丁都有活干,就连乌兰也带着女人、孩子们忙着烧水做饭——乌兰是个好姑娘,身份虽然尊贵,但只要是李榆要做的事,她一定会紧随其后,李榆有时甚至想,这要是换成二妞,恐怕早就溜之大吉了吧。
李榆和白塔村的达布老人正锯着一块木头,李榆看着老人有些吃力,关切地说道:“大叔,这活太累,您还是歇歇吧!”
“人老了,就是有点不中用了,你也累了大半天了,歇一会儿跟大叔说会话。”达布看到他的两个儿子苏和、吉达扛着一根木头过来了,向他们招招手,自己拉着李榆在一旁坐下。
“榆子,这段日子可苦了你了,大叔知道要说这蛮汉山里谁最辛苦,那就一定是你了,这几万人活命的担子全压在你身上,换其他人说不定早跑了,”达布坐下说道,李榆没说话,把旁边苏和的两个孩子叫过来,一手抱一个逗着他们玩,扎布叹了口气接着说:“可这里除了你没别人挑得起这幅担子,咱们这里有蒙人、汉人,有种田的、放牧的,只有你才能把大家聚起来拧成一股劲。”
“大叔,我没那么大的本事,这副担子太重,一个闪失就会害了乡亲们,我挑在身上心惊肉跳的,以后有合适的人我就让给他干。”李榆摇着头回答。
“那可不行,我们大家就信得过你,”达布老人急忙说道,他气呼呼地说着,“那些台吉老爷们个个都说自己有本事,可察哈尔人一来,他们就想着逃命,部众的死活他们根本不管,这样的人我们不要。”
“榆子,你就干吧,你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出点差错也不要紧,大伙都知道你心眼好。”苏和也插了一句,他招呼自己的女儿,“琪琪格,不要老坐在你榆子叔身上了,快给爷爷和榆子叔倒碗水喝。”
李榆喝了一口水,轻声问道:“大叔,地里的活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这里地方小,又要放牧牛羊,哪有多少地种庄稼,今年前前后后就种了四五千多亩,麦子、小米、高粱还有玉蜀黍,能弄到的种子全种下去了,但这肯定不够吃,还得想其他办法,李富贵的土豆今年收成不知道会怎么,要是像他吹的一亩能有五百来斤,那可就解决大问题了。”
“再过段日子,关内的夏粮就要收了,也许粮食会便宜一些,我们设法用牲口换些粮,大伙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换回粮食也不能随便吃,我们还得预备过冬,看着吧,今年冬天肯定不好过,榆子,你得留心了。”
李榆与达布老人正聊着,刘石头跑来叫李榆速回中军大帐,李先生有事要找他,李榆只好起身告辞,达布突然想起什么又叫住了他。
“榆子,还有件事你要当心,草原上每次经过一场大战或者一场大饥荒后,都有可能爆发瘟疫,今年也许我们躲过去了,但明年开春可就难说了,”达布心有余悸地说道,“我这辈子已经经历三四回了,每一次都眼睁睁看着周围的人不断死去,我以前的部落就是毁于瘟疫,部众死的死散的散,我带着活着的家人流落到板升,这才改行学会了种地。”
李榆听着胆战心惊,他在乌拉山也经历过一场瘟疫,亲眼看到几十条生命一个月之内消失了,哈达里的父母也死于这场瘟疫,库鲁部落经此一劫而一蹶不起,不得不向南迁移。
李榆心事重重回到中军大帐,李槐与李富贵、鄂尔泰、那木儿正在等他,他们几个这段时间也辛苦,既要处理日常杂务,又要准备计丁编户和制定军制,人手不够把那木儿也拉进来。
“汉民,你跟我去一趟大同,大同知府有要事找我们相商。”李槐一见李榆进来就打招呼。
“大同知府找我们干什么?”李榆有些疑惑,他的眼光不由自主地瞟向李富贵。
“你看我干什么,我煮的那点盐自己还不够用呢,别人想买我也拿不出来。”李富贵有点气恼,他的贩卖私盐计划严重受挫,他那几口破锅煮出来的盐,没等他收好,就被自己这里的伙夫就先抢光了,李富贵很气馁,这点盐自己人都不够用,还卖屁个私盐呀。
“可能是我们入关那些人的事吧,”李槐想了想说道,他摆了摆手,“不管他了,大同知府能见我们总是好事,正好可以与他谈谈互市的事,把毕力格也叫上,顺便混个脸熟。”
李槐、李榆带着毕力格和几名亲兵马上就动身了,蛮汉山与大同相距不远,他们从杀虎口入关,太阳落山时就到了大同。
大同知府马士英个头不高,还显得有点瘦弱,不过精神头十足,听说蛮汉山的人到了,饭都不吃就召见。马士英见到李榆,满脸堆笑地把李榆李都司夸奖了一番,又与李槐寒暄几句,马上让李榆、李槐坐下——李榆个头太高了,马士英总有一种仰视的感觉,还是让这个大家伙坐下看着顺眼些。
“知府大人叫我等来有何事吩咐?”李槐一坐下就问。
“玉山别急,一路辛苦了,先喝口茶,饭菜我已经安排了,吃完饭再说,”马士英已经打听到李槐的来历,他这人八面琳珑见人三分笑,听说李槐与总督大人和副使大人关系不错,他就更显得亲热了。
“知府大人太客气了,我等奔波至此来听大人的训示,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