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他们俩的动作,都纷纷疑惑起来,那一隅因被大火烧过,已是一片乌黑,纵使灭火来得及时,但许多东西都已烧毁,龙倾寒将那衣柜搬起又作何用?
然而,众人很快便知道龙倾寒这般做法为何了。只见搬起的衣柜下,静躺着一把剑,一把已经出鞘的剑。
龙倾寒从怀里掏出锦帕,覆在手上,将这把剑拿了起来,剑约莫三尺来长,宽不到两指,是把细剑。未被衣柜遮挡的剑尖,呈现深青色,而后头的剑身,则是银中带青。
但很显然,这把剑原色乃是银色的。
龙倾寒走到了众人面前,将剑呈给了大家看,道:“诸位请看此剑,若是普通未染血的剑,经火灼后当是呈现黑色,而这把剑剑身呈暗青色,显然在被火灼之前已染过血。因而我大胆猜测,这把兴许便是刺杀向庄主的剑。”说完,他走到了向宗与福伯的尸体边,将他们的衣襟拉开,露出剑伤,而后将此剑的宽口一比,果然与伤口的宽度吻合。
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气,龙倾寒还怕众人不服,便将赤煌剑拿来一比,只见赤煌剑比那把剑还宽上半指多,与伤口完全不符。
然而,这些证据却还不足够,于是有人发问了,“虽然可证明杀福伯与向庄主之人非是凤教主,但是其余人呢,凤教主的干系只怕未脱罢。况且,这杀福伯与向庄主之人的凶手又会是何人,由不得知。”
龙倾寒这下沉默了,的确如那人所说,即便替他开脱了这些,其他的呢。
“嗤,本座烂命一条,也值得你们诸多人来针对本座,哼!”凤璇阳冷哼了一声,甩袖怒道,“只怕本座即便告知你们真相,你们也未必会信服。”
龙倾寒走到了凤璇阳的身边,低声道:“璇阳,若有何苦衷,不妨直说,我信你。”
短短的“我信你”三个字,让素来眼高于顶的凤璇阳不禁为之动容,没有过多的誓言,只是最简单的话,足以让他在这冷漠的人情里,心生一暖。
凤璇阳深深看了众人一眼,缓缓张开嘴,然而就在要出言时,被打断了。
“却不知凤教主要说何真相呢。”
乍一听到这个声音,龙倾寒浑身一震,看着走进来的人,他的目光里顷刻涌起了波涛,双拳紧紧地攥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朝前一迈,站到了凤璇阳的身前。
众人纷纷朝门口看去,却见来人竟是陶槐!
龙倾寒的眉头都皱紧了,他戒备地看着陶槐,可接下来,陶槐出口的话,却让他大吃一惊。
只见陶槐拱着手对凤璇阳道:“凤教主,我们才分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你怎地便被人怀疑成凶手了?”
此话一落,众人表情都变得古怪至极。
“陶少镖头,你此话何意?”有人忍不住问了出口,虽大家都隐隐猜到陶槐言下之意,但未得到证实之前,自然还是得问个明明白白。
“我说得还不明么?”陶槐微微笑了笑,对着那人翩翩有礼的拱手道:“我与凤教主分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如此说有何不对?”
不对,自然不对。龙倾寒完全怔住了,他定定地看着陶槐,目光里流露出不明的意味,复又瞟了一眼身边的凤璇阳,发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如此,更是让龙倾寒迷惑不解。
一炷香,约莫是从他们赶到庄里后至今的时间,若是依陶槐所说,那么凤璇阳赶来这里的时间则与他们差不多,如此凤璇阳便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杀人放火。可是……
龙倾寒沉默了,他昨夜与凤璇阳饮酒至子时初,距离如今事发相差不过一个时辰,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又是深夜,凤璇阳怎地会同陶槐在一块。如此看来,要么当真是他们俩有事相见,要么便是陶槐在说谎。
然而,最让龙倾寒惊诧的,乃是陶槐的态度。他犹记得复生前,便是陶槐出现,厉声指责凤璇阳,言说他那时恰巧回庄一趟,亲眼瞧见了凤璇阳杀人,而后未免被凤璇阳发现杀他灭口,他只得强忍着愤怒潜逃出来,放讯息给周围的人,那时住在汉冬城的武林人士都纷纷前来,而后便是凤璇阳重伤众人了。
然而,现下不同的是,复生前的武林中人大都是汉冬城的人,与向宗私下交好,眼见向宗被杀,自然将矛头都指向了凤璇阳。而如今,复生后赶来的众人,多数是前来参加婚礼之人,与向宗关系一般,自然不会一心向着向宗。
真不知,这提前了三个月的灭门惨案,是幸,抑或是不幸。
话说回来,龙倾寒看了陶槐一眼,发觉陶槐说话时呼吸正常,神色不似作假,可他对陶槐仍未放下疑虑。
只因陶槐这人城府极其之深。他犹记得,复生前,凤璇阳在婚宴上杀死的新娘,乃是他人假扮,后来众人厉声斥骂凤璇阳杀人将其赶走后,向宗方道出真假新娘之事。而后没多久,陶槐便与真正的向芊双一同成了亲。在灭庄当日,陶槐夫妇俩恰巧外出。归来后惊闻此事,向芊双便病倒了,而陶槐则开始着手于掌控向梅山庄的基业。不久,向芊双抑郁寡欢去世,陶槐则在向梅山庄的基础上,新建了一个山庄,数年后基业大成,在江湖上的地位远高于昔日的向梅山庄,完全可与天剑宗媲美。
如此看来,陶槐这人平日看起虽似个愣小子,但真正比起谋计,却不比他们差。
如今且静观其变罢,若是陶槐有心相助凤璇阳,倒也并非坏事,但他若是胆敢对凤璇阳不利……
忽地,龙倾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