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再陪一会儿？”唐凌咬牙，“你都陪了多少个一会儿了？”晚上叫他睡一下，也是这句话，连语气都没变过。

李岳只是不说话。

唐凌无可奈何地把买来的早饭给扔掉，回头又给保姆打了个电话，叫她熬点粥送过来。

粥还没送过来，查房的医生倒先来了。李岳一见医生才变得像个活人一样，走上前去一口气噼里啪啦地问了好多问题；“医生，我奶奶她什么时候能醒？我喊了她一晚上怎么都没反应呢？你不是说可以把她喊醒的吗？还是说时间不够？”医生都被他问得不知道该先回答那句好了。

唐凌及时地给医生解了围，对他说道：“病人一直都没有苏醒。”

医生点了点头以示了解，给病人做了个简单的查体，看了看各项指标，才安抚一直焦躁不安的李岳说道：“病人现在的情况还算稳定，不要太着急。只要醒过来就没什么大事了。”

李岳反问道：“那万一醒不过来呢？”看向医生的眼神简直有点犀利了。

医生尴尬地笑了笑，“这个，我们当然要朝乐观的方向想，病人今天的状况倒是好很多了。”

李岳张口还想说话，被唐凌一把拉住。唐凌也笑着对医生说道：“那是那是，也麻烦您多费心了。”

知道医生出了病房，李岳才甩开唐凌拉着自己的胳膊，坐回病床前。

唐凌朝他说道：“对着医生别太强硬，这样反而不好。”

李岳就跟没听见似的，半晌才头也不回地说了句：“凌子，要不把奶奶弄到你们医院去？那里的设施好一些。”那是当然，市郊的医院怎么能够与市中心的医院相提并论。

唐凌回了一句：“不行的，脑卒中的病人不能够随便移动的，容易加重病情。”

然后李岳又不说话了，唐凌站在窗户前看风景，房间里安静得有点憋闷。

幸好保姆黄阿姨来了，有日常用品，也带了粥来。阿姨年纪比较大，嗓门也大，一个劲地招呼唐凌和李岳吃粥。还硬给李岳盛了一碗让他吃，李岳不好拂了她的意，也就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喝，索性这次倒是没有反胃到吐出来。唐凌解释说自己吃过了就不吃了，只是盯着李岳吃粥，直到看他喝下一碗才松了一口气。

吃过东西，阿姨又让他两回去休息，李岳不肯，唐凌在旁边嘴皮子都磨破了都没用，结果还是阿姨强，一句话硬是劝动了李岳——“你再这么干耗着，你奶奶醒了一定要怪我，甚至搞不好一睁眼看到你又吓得晕过去。”

“没这么恐怖吧。”李岳扯扯嘴角。

“有，就有。看着一脸苍白的，活像地底下刚爬出来的一样，你明知道你奶奶胆子小，还要来吓她，太不懂事了。”中年大妈的战斗力是强悍的。

“呵呵，”这次李岳倒是真笑了，他记起小时候每次暴风雨打雷什么的，奶奶都要跑过来和自己睡，理由是担心李岳会害怕，却每次都是她把自己搂得紧紧的，后来长大了才知道多半是奶奶她自己害怕。因此李岳特意在自己上大学离开后给她请了黄阿姨照顾。

唐凌也趁热打铁，帮腔道：“就是，你还是听阿姨的话回去休息一下吧。奶奶这么躺着你在这儿也无济于事啊，只要奶奶一醒过来，阿姨就给你打电话，你再过来也不迟啊。反正又不远。”

阿姨也在旁边连声保证。李岳才好不容易答应和唐凌一块回去睡一觉。

两人回去洗澡睡觉，唐凌在卫生间里才发现一个貌似很严重的问题，衣服裤子和李岳混穿是没关系，但是，内裤呢？！总不能也混穿吧！在是让外面的李岳重新给自己买几条回来呢还是凑合着再忍一下买了新的再换之间挣扎了半天，再考虑如今李岳萎靡不振的状态，捏着鼻子闻了闻脏内裤，唐凌还是决定挂空挡了，反正他不说也没人知道。= =

李岳当然不知道，他先洗好了自己收拾了下床。家里三室两厅，奶奶一间，自己一间，原来的书房已经给了黄阿姨住下，现在就只能和唐凌两人睡一张床了。

李岳有点别扭，但是总不能为了这点别扭让唐凌回家去睡吧，他家后来搬家了，离这里还要换两趟车。还好床够大，先凑合一下。

唐凌自己倒是非常自觉地进了李岳的房间——上初中那会儿，他来李岳家玩时间晚了也是两人睡一张床的，手里还端了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