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丢下铁锹正欲发火,转头见梁子俊下马后神情严肃的等着自己,不由闭上嘴默默上前。
李三和魏凉也停下手边活计从半腰深土坑里探头张望,原本一见面要么冷战要么开骂的二人竟是难得和和气气说起话来?李三小声嘀咕“估计出事了,你快去把马牵回去”
魏凉抬臂按着坑边,一个纵跃便从坑底翻出来,快跑两步牵了马就走。陈青转头吩咐一声,便同梁子俊先回了家。
梁子俊借机跟陈青好好说了一通话,不由仔细瞧着陈青说道“你怎么好像瘦了?”
陈青避开梁子俊覆上来的手掌,微皱眉头问“既然会试考不得,可有方法避考?”
几日不曾接触,梁子俊心里甚是想的慌,尤其眼见陈青不仅憔悴还清减了几分,心底更是怜惜又自责,真想将他搂进怀里好好心疼。奈何这人还未消气,能如此和气说上几句已属难得,他哪还敢得寸进尺?
既然陈青仍肯为他分忧,证明心里并未完全舍弃自己,梁子俊心下一暖,缓下语气略做愁苦的说道“除非生场大病或是四肢不全,否则是避不过会试的”
陈青挑挑眉毛,他怎么觉得梁子俊没说实话呢?“相貌不端不是也不得入仕么?”
梁子俊忙捂脸,哀嚎道“你不是要我毁容吧?爷可是你夫君,你用得着这么狠吗?”
陈青嗤笑一声“我记得我就是个长工”
“是是是,你是长工,那也不能毁了爷这张俊脸吧?”眼见陈青跨进家门,梁子俊哀嚎一声,赶忙跟进去叫到。
陈青扭头狠剜他一眼,咬牙切齿的训了句“闭嘴”
梁三爷乖乖闭嘴跟在“前媳妇”身后,一副做错事的态度惹来全家人好奇。陈青将一大家子聚在正堂后,指着梁子俊说“你自己交代吧”
梁子俊眨眨眼,在一众提心吊胆等他宣布祸事的亲人面前坦白道“我考中举人了,过几天通报就会到家”
“真的?这可是好事啊!”梁柏达一拍桌子,高兴的眼睛都亮了三分。
“我就说我儿定能高中!”赵氏笑眯了眼,上前拍着儿子骂道“混小子!阿娘还当你又闯祸了呢,吓死个人了”
“准是又故意戏耍咱们!你就作吧”邵凤至掩着帕子轻拧了夫君一把。梁子平哀怨的嚎了一嗓子“他作,你拧我干啥?哎呦~”
“……”一家人正兴奋的说要大肆祭拜祖宗,就听梁子俊幽幽来了句“不只中举还得了解元”
“……”寂静过后,堂屋掀起一片闹哄哄的热议。
“你这混小子啥时候学会大喘气了!哎呦,当真是祖宗显灵,咱们这支也终于扬眉吐气了……”
“可不是怎地?那支不就仗着家里子弟都有出息才瞧低咱们?现在咱子俊也考中举人,还一举得了个头名,孟宪乡试才中个第二吧?……”
“…………”
陈青揉揉额角,真希望这家人一会儿还能笑的出来……
果然,梁子俊摆摆手,宣布了一个让堂屋瞬间安静的噩耗“呃……我之所以能得魁,是因为朝廷派刺史彻查靖州舞弊一案而侥幸开卷重审,可以说我这解元当得犹如火上煎鱼,两面焦”
梁家也有一支在京里做官,是以消息不算闭塞,梁子俊此话一出,众人皆面面相觑。这可不好办了,既是牵扯到舞弊,那必然要涉及贪官罢免,哪朝哪代也免不了裙带相连,抓住小鱼必能牵出大鱼。
朝廷上下谁敢说自己绝对干净?即便没涉及舞弊一案,但师生情谊、家族联姻等等都是联系权臣的纽带,看似只是彻查贪官舞弊,但最终会引发朝内党派之争。
被牵扯出的权臣势必反击保人,对头则会拼命置人于死地,补位填上自己人占据空下来的位子……而不幸的是,梁子俊在这当口被推出来做了解元,不管他作没作弊都势必成为上位者玩弄权术的棋子,要么成为绊脚石一脚踢开,要么功成身退变成一枚弃子。
好在梁子俊本就无心仕途,否则经此一事别说入朝为官,怕是想保命都很难。
“他娘的,哪个损人这么缺德,这不是平白坏人前程吗?”梁柏松难得大发脾气,面色涨红的拍案而起。
别看梁家二伯平日闷声不语,但其实心中最是有数,梁柏达有时想不透的事一经老二点拨,很快就能理出头绪。是以小辈仍在木楞的时候,平日话语最少的梁家二伯已经直指核心将阴谋揭露出来。
梁柏达原也不敢相信,老二这么一怒倒是坐实了他的猜想。不由沉下脸吩咐“马上给柏金那头去信,让他多提防着点,必要时撇清关系同咱们断亲也不能着了这帮损贼的道”
“阿爹?真有这么严重吗?”梁子贤常年与田地为伍,接触的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哪能像长辈想的那么深远?
眼见几个没城府的小辈还在暗自琢磨,梁柏达暗叹一声,他们这支毕竟久不参政,连自己都有些摸不准更何况悠闲度日的晚辈了。
梁子俊忙招手回到“不必,我已快马去信知会过了。既然家里已经给拿了主意,我也觉得会试能避则避”
梁柏仓点点头,他这个儿子最是滑头,想来早已知晓利害关系,不由叹息一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等通报人马一到,咱们再见招拆招吧”
“这几日别出去疯跑了,赶紧回屋躺着,放出风去就说得了重病……”梁柏达刚开个头,赵氏当先不干了“呸呸呸,大哥你这不是咒子俊呢嘛~话可不能乱说,万一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