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心中又是一声冷笑，真是冷漠啊，毕竟是生活了二十年的夫妻，前夫的忌日竟然也不回来。

又是安静了好一会，于其又再次开口：“我要和她离婚了。”

胖子一怔，放开处理好的伤口，看向于其。

这是胖子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他，红润的脸上带着几条皱纹，发中掺杂着白色，脸色温和，一双眼睛一直都是那么亮着，也是这般看着胖子，想要将什么抓牢一样。他的口中为微微蠕动着，好像在喊一个人的名字。胖子奇怪地看着他，于其口中不停地蠕动着，却喊不出声，好一会，无声而泣。两滴浊泪让于其瞬间又老了好几岁。

“你……你怎么了？”胖子被突然冒出的眼泪吓住了。

“我……”于其忽然将胖子抱住，口中依然在喊着谁……那么响亮，那么模糊……

胖子全身湿淋淋地还未擦拭，被于其这么一抱本能地想推开，但还是惹住了。于其口中不再喊着一个模模糊糊地名字，只是抱着胖子在哭，哭得让人心软。没有哭声，安静的，却让人感到心痛，好像是失去了什么至爱的东西一般，让人同情。

好一会，于其渐渐安静下来，转为均匀地呼吸，他竟然就这么睡着了。胖子无语地将于其翻了个身，让他正躺着在地板上。胖脸上的眼眶红红的，两腮还有泪痕。被于其搞着这么一出胖子彻底乱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费力地将于其矮胖的身躯拖到自己的床上，看着熟睡的胖脸默然无语。

转身出了房间，来到了客厅，看到满桌早已凉透了的饭菜，才想起刚才滴水未进。此时肚子又饿起来，抓起一只碗盛了碗饭就在那狼吞虎咽。于其虽身为一个大老板，不过手艺竟也不赖，胖子张口就吃掉了大半的饭菜，满意地擦擦嘴。这时他感到一股凉意，愣愣神，才发现自己浑身湿透还未清理。

先将吃剩的饭菜晾在一旁没去收拾，抓着衣服就往浴室里洗澡去了。

☆、第三十一章

于其开着车，挠挠头，不解地问道：“你买来送恋人的毛衣为什么买男式的？”

胖子嘴角抽抽，望向车窗外，“你就不要管了。”于其努努嘴，只好继续开着车，好一会，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难以置信起来，车速也骤然变慢。

胖子正专注地望着窗外，没注意到这些变化。于其偷偷瞥了他一眼，见到他那发呆状，又将车速提了起来，只是神情变得奇怪起来。

常秦所在的墓地坐落在这座城市的郊区，车开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到达。墓地人并不多，胖子两人提着常秦生平喜欢吃的东西来到这墓碑林立的冷清之地。望着这如此多的墓碑，胖子感到有些头疼，他已经不记得他父亲的墓碑在哪个位置了。

于其见胖子发愁的样子，然后望向不远处的一片墓地，对他说：“跟我来。”，然后带着胖子轻车熟路地绕过几行墓碑来到一座墓碑前。墓碑上，有着一张印有一位中年男子的照片，微胖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显得亲切。

胖子看到这张照片，惆怅之情涌上心头，天人永隔的丧亲之痛又历历在目。一旁的于其看到常秦的照片，一瞬间默默无语，眼神变得迷离空洞。陡然间，他露出奇怪地笑容，就地坐下，奇怪的笑容让旁边的胖子吓了一跳。

“你干嘛？”胖子奇怪地问，扫墓你坐着算什么。

于其挠挠头，没去应胖子的话，将带来的祭拜的食品摆放在墓碑前。胖子细细看下，这些祭品都是他父亲爱吃的几样的东西，而这些都是于其准备的，但于其又怎知道这是常秦喜欢吃的食物呢。

“我和他说会话。”于其只是这么说完，然后不再搭理胖子。

然后盘腿坐着的于其口中碎碎叨叨着，神情多变，一会露出开心之情，好像怀念着什么，一会变得忧郁，好像又想到什么东西的逝去……在说着什么胖子听不清，他说的很小声，或者说只是压在嗓子里，好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一般，但他在对谁说呢？

胖子不知道，但却被一种淡淡的悲伤压在胸口，他只能静静地倾听着，尽管他未曾听到什么。风吹过，于其不停蠕动的嘴也随之停下。父亲与继父，是否有什么故事，胖子心中知道肯定有什么故事，但他不想深究，这么一个故事，或悲，或喜，怎样也好，就算知道事情的经过又能怎样？也许只是徒增伤感罢了。

待于其停下，两人再次忙活着扫墓时，于其却安静下来，平常他也是安静的，只是与此刻不同。现在的他好像是还在诉说什么，暗暗在心底说，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与照片上的常秦一样，像是真的感到有人听到了他心底的述说。临走时，于其在墓碑前停留，怔怔地望着照片上微胖的脸。

“小逸，”他突然开口，“你说，我还有多久也可以将照片贴上去呢？”粗短的手指轻抚着照片，明明是触到了，又为何感觉不到？

胖子看着他的眼神，顿时就想起了刘玄的爷爷，两人毫无差别的眼神重叠在一起，载着追随死者的意愿，将目光投向一个永远到不了的地界……

“……不知道。”胖子说。

“还得好久吧，肯定得好久，要是忘了我怎么办？要是你忘了我怎么办？我真想就这么去见你，但，但我怕死吗……我是怕死吗？我很懦弱对吧？我一直就是这么懦弱。一直都是不敢，什么都不敢……我以为我什么都不怕……我以为你会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