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韩绯荷第一次认识道自己家是什么情况,又是什么地位。向来不喜欢妹妹太把自己当地主的韩清洺这次却任由她心底那一团乱麻发酵。
韩绯荷这才觉得,自己同那人相熟,怕是……很不和适宜。
团花石榴摆的裙摆被攥紧,韩清洺却好似一无所觉,笑着哄她,“绯荷这些日子管家管生意,有没有遇到什么难办的事情?”手下却自管家手中接了账簿,开始盘。
韩绯荷上女课也自先生那儿见过账簿,再和本家不一样,哥哥的账簿向来简洁大气,一笔一笔清楚的很。她将家中账簿拿去给先生看,先生都啧啧称奇,问过她哥哥事迹,倒称一声赞。
还说八公子如今换过,但前任八公子风头也曾经很是无两,如今大多入仕,官途也很是不错。言谈间很为哥哥入商惋惜。以前只是为重金来聘,此后待韩绯荷倒多了几分真心。其中差距,只有韩绯荷懂。
韩绯荷心里,再崇拜哥哥没有。
起初不觉得,这会儿才想起来,自觉当初自己认下这桩事再糊涂不过。
便是两人真有了首尾,当初也只该说普通朋友,更何况两人什么都没有!
韩绯荷本是准备远了那浪荡男子的,可哥哥久不归,她去上香,路上竟遇了歹人,那歹人凶神恶煞,见了她们不仅要劫财,还要劫色!丫环和她都弱质,哪敌得过?只能大叫,正巧那人上山去帮忙,见了她们,敢跑歹人,这才救下。
英雄救美,自来最讨人欢心的桥段,发生在现实中,又怎会不动心?
韩绯荷当下哭了,那人推开丫环把她搂在怀里细细哄,这才让她开颜。
丫环急的跺脚,可力气比不过男子,见着大姑娘名声不保,愣是跑上山把人叫下来,得亏运气好,半路就有人,这才让两人分开。
本来模糊只觉的甜的回忆此番想起却怎么都不妥。
一时她不该就让个男子抱在怀中,一时她该道完谢送礼就分开,不该和那人通信,乱七八糟的事塞了一脑门子,韩绯荷整个人都怔了。
最重要的是,不清楚她什么也没干的哥哥,会不会因此瞧不起她?
韩绯荷一惊,去看韩清洺。
韩清洺低头盘账,认真的很。
韩绯荷想了想,觉得哥哥自宴席后就待自己如常,不像对自己有意见,这才放下心。可心里又煎熬。哥哥这么信任自己,自己却没能守礼,做个大家闺秀。到底伤了哥哥心。
见韩清洺盘账没空搭理旁的,她心里愈发胡思乱想起来。
哥哥那么疼爱她和水荷,听到这件事,还不知多伤心吧……
韩清洺对了一会儿数目,道,“怎么?还没想好世界吗?”
韩绯荷这才发现,韩清洺茶盏都换过了。
迷迷糊糊说了个日子,她转身离开了。
韩绯荷刚走,韩清洺就叫来管家,一张脸面无表情,愈发昏暗的光下,衬的有些诡异。“事儿都办好了吗?”
第52章 王春花
管事朝门外极快瞟一眼,确认韩绯荷真的走了,才道,“办妥了。人是北边战乱流窜来的真匪,约定做成这件事就招他们做下人。”
韩清洺微笑,“你办事,我向来放心。这几日多做些奶酪子,给大小姐补补,免得到时候受惊亏身子。”
管事领了差事下去,韩清洺就开始盘账。
他做事向来认真,认真的人干活最快,老话说,吃饭的人干活快,放他身上倒是不错。等盘到家里头最初办的食肆时,油灯都点上,天已大黑。
韩清洺却顿了顿。
账本底下角上写着:今祖母来访,要供养金四十两,拒之。
韩清洺看着祖母两字,就想起王春花至今仍疼的那个小儿子。
韩舟济啊……
恰窗边溜进一缕寒风,韩清洺拢拢衣服,呢喃道,“天冷了啊……”
入了秋,夏日那妍丽堂皇的花慢慢萎下去,园子里粉的红的都呈萎靡之色,只廊下一排菊花渐渐开的灿烂,倒很有几分颜色。
绯荷前些日子惊觉自己失了规矩,当下断了与那男人的书信来往。
初时只觉脑袋发热,那人哪儿哪儿都是好的,冷静下来,虽仍有些想头,却总归没之前那么热切。
自己毕竟是闺阁女子,纵那人为救自己受了伤,自己也拿礼物回了,又怎能私下通信?那人也是,这般大年纪,却连男女之妨都不知,热切的与自己通信,还邀着自己出去,纵可用深情说,但这般行事,总归轻浮!
她回信写明了这些,便如那人断了书信。
只拜托哥哥的事,却不好反口。而且……总归,她是盼那人好的。
韩清洺回家也不得闲,只平阳,便有他大大小小十来间铺子,大到成衣布料小到油盐调料,一间间都要他看过。远的生意他放开手交给当地管家,可本地生意他总是要自己看顾一二,尤其食肆衣裳铺子和首饰店。
毕竟他明面上的生意就这仨。
韩清洺在布料铺里逛逛,看着周围小媳妇儿们挑颜色,仔细看过她们偏好什么颜色什么材质什么花纹,心里有了底,直接让身边的二管家记下,再吩咐别的地方缫丝织布坊子造。
看着铺子里人来人往,他心里又有新花式,赶紧拿炭笔在纸上画下来,给二管家收好,放贴身处保管。
布料铺子还兼职成衣店,前后分了两个屋子,前面摆布料,后面摆衣裳。
此间衣服都是自家量体裁衣,小农经济就是自给自足,但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