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还残留着风谣的气息,却很微弱。明知风谣已不在房中,白霜还是不死心地呼唤着他的名字:“风谣!”
他一边焦急地喊着,一边跃下床,想要出门去寻,却因为太着急,身体重重地撞上茶几,险些把茶几整个掀翻。
“嘶……”捂住自己撞疼的腹部弯下腰,白霜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无神的眼中写满惊恐——不!不要去找夜欢!
风谣你个蠢货,你知不知道——比起失明,我更害怕的,是失去你啊!
风谣独自一人走在药草茂盛的地方,细心地避过了一些好看的花——不是怕弄残它们,而是怕它们有毒。
百草屿上长满了药草,其中不免夹杂着一些剧毒之草。在风谣出发前,伽南曾一脸严肃地关照过他——越是好看的花,越可能含有剧毒,你要尽力避开它们。
风谣记住了这句话,七绕八绕,好不容易才走到夜欢的住处——是一栋简易的小木屋。
其实,他完全可以御风飞过来,可他怕自己的能力被夜欢发现后,会让夜欢对他产生敌意,所以只能伪装成一个普通人,脚踏实地地找过来。
然而,真正见到夜欢,他才意识到——自己的顾虑完全多余。
夜欢瞥见风谣之时,正大大咧咧地坐在木屋前的树桩上,双手捧着一串果实在啃。看到风谣,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僵住了。
浅金色的眼眸在眼眶中微微颤动,渐渐蒙上一层水雾。沾满泥土的双手无力地落下,吃了一半的果实从指缝间坠落到地面,弹跳着滚出一段距离。
夜欢怔怔地看着迎面走来的风谣,脸上的神情由最初的惊诧,变得有些哀伤。
“请问……”风谣刚想问他是不是夜欢,便见他一个翻身从木桩上滚下来,滚到他脚边,双手紧紧抱住他的小腿!
风谣:“……”什,什么情况!
风谣诧异地低头,只见夜欢跪在他身前,低垂着脑袋,赤|裸双肩微微颤抖,忽然发出一声呜咽。
风谣僵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半晌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试探着开口:“那个……我来找夜欢,你知道他在哪里么?”
听说猫妖夜欢是只很凶残的妖怪,见人便杀,所以风谣本能地以为——脚边这只妖怪并非夜欢,许是夜欢的仆人?平日里受尽夜欢的欺辱,所以想从他这里寻求安慰?
这样想着,风谣叹了口气,心中的顾虑一扫而光。
他试着弯下腰,摸了摸夜欢的脑袋——他的头发很长,很杂乱,所以摸起来手感并不好。
感受着风谣温柔的举动,夜欢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许久才从齿缝间挤出这么几个字:“主人……你终于回来了。”
听闻此言,风谣微微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小腿上的束缚一松——夜欢起身与他对视,浅金色的眼中竟然噙满着泪。
“在下……”风谣想说他认错人了,可才吐出两个字,便被夜欢一把揽入怀中?!
“主人,我一直在等你……等了好久、好久……久到我都忘了——您的胸本来就这么大?”
风谣一脸黑线。忽然嗅到夜欢身上那股强烈的血腥味,他不受控制地咳了几声。夜欢连忙松开他,扶住他的手臂:“主人,外面风大,快随我进屋休息——您的屋子,我每日都会打扫。”
风谣任他扶着,跟着他踏进木屋,在陈旧的椅子上坐下,终于有机会开口澄清了:“谢谢你扶我进来,但……我想你误会了,在下并非你的主人,还有,在下是男的,本来就没有胸。”
听到这句话,夜欢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所有的神情都在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他沉默着和风谣对视了一会儿,忽然发疯似的钻到桌底下,一爪子抓上风谣两腿之间的某物!
风谣:“……”呃……他这是被非礼了?
由于夜欢的举动实在太过突然和直接,所以,风谣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惊恐地站起身:“你做什么?!”
夜欢的脸色越发阴冷,他从桌底下钻出来的时候,眼中散发着明显的杀意:“你是谁?”他起身和风谣对视,冰冷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情感,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风谣怔怔地看着他,终于意识到——或许,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便是他要找的夜欢。
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后,他小心回应:“在下……我叫风谣,不是这座岛上的住民。”
“风瑶。”夜欢轻轻唤出这个名字,冰冷的神情在瞬间碎裂。
他回到风谣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一只手轻放在桌上,忽然紧紧地握成了拳:“呵,巧合?你也叫风瑶……”
“啊?”风谣一脸迷茫,想要坐下,却又对夜欢刚才的举动心怀余悸,所以只能傻傻地站在桌前。
直到夜欢颓然地瞥了他一眼:“坐。”
风谣乖乖坐下,并拢双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好奇道:“你刚才说……你也认识一个叫风谣的人?”
夜欢点了下头,然后双臂交叉搁在桌上,把脑袋埋进臂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原来,比遥遥无期的等待更绝望的,是给了希望之后再让他绝望……
现在的他,只觉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抽空,连动一下手指都吃力。
呵……他真傻——她根本不可能回来。因为,她已经死了,就死在他的怀里。
那一日,无论他如何哀求,她都没有回应他。他至今记得她当时的眼神,大约与他现在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