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七米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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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米阳光 作者:芙小喵

☆、(一)

四月份的天气已然开始夏天化,室外热浪滔天。文成冒着热浪在搬着沉重的纸箱。不知道里面装得什么,看着不大,重量却十分骇人。所幸这个老板给的价钱很高,当得上平日里自己两天半的工钱了。

文成是个搬运工,收入不高,勉强糊口。和这个城市里大多的农民工一样,谨小而卑微的活着。文成的年龄其实还小,刚满十六,初中毕业的文化程度,却已经出来两年了。在工地上当过小工,在餐馆里做过墩子,洗过碗。但最后却选择了搬运。没办法,搬运的工资是日结,比较有保障。家里有两个兄弟,哥哥早年出来打工,结果临到年关还拿不到工资,一气之下带着一帮农民工兄弟去截老板的道,老板被打残了,可工资还是没有一分。哥哥为了不连累弟兄们,自己去派出所投了案。无期。

无期,多么遥远的一个词语。以往哥哥回家的时候自己还能得件新衣服穿穿,这时候文成却是再不敢奢望了。

还有半年时间,文妈妈是瞒着家里的两个小的,留下了一笔钱之后,去了哥哥所在监狱的城市,有天晚上还给文成打了电话,说是见着了哥哥,一切都好,要他们不要担心,还嘱咐文成要好好读书,好好看着弟弟,等暑假时要检查他俩的成绩,还说自己也觉得城里的钱特别好挣,比守着自家八分田的收益多多了,所以要留在城里打工,暑假会回去看他们。

熟话说的好“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文成自是乖巧懂事得很,妈妈走后,每日里不仅自己的功课没有落下,家里的活计也是,喂猪喂鸡加犁田,别看他年纪小,却样样都是能手。弟弟文翔比文成小三岁,正是小升初的时候,文成是丁点事情都没让他操心。

日子就这样忙忙碌碌的过着,暑假很快就到了,文成和弟弟是天天盼着母亲回家,文成也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县一中,可是一直等到暑假结束,一直等到家里所有的钱都花光了,也还是没见文妈妈回来。文成自然是觉出了事情的不对劲,就寻着当初母亲打的那个电话的地址找了过去,到了那里一看,是一个漆黑狭小的弄堂,到处布满着油污,飞舞着苍蝇蚊子,还散发出一阵阵令人作呕的异味。文成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走了进去,一个操着一口东北嗓音的胖嬷嬷递给他五百块钱和一封信,说是文妈妈留给他的。文成问她别的,她只推说不知道。文成出了弄堂,突然不知道自己回家时该如何跟弟弟交代,打开信件来看,大抵的意思就是说文哥哥的近况看起来很不好,而城里的日子也很不好过,所以文妈妈就跟个男人走了。信里还说,文妈妈别的本事没有,身上原本带的钱都给了在监狱里的哥哥,这留下的一千块钱是问那个男人要的。为了自己今后的生活,文妈妈也只好狠心将他们哥俩撇下。

一千块钱,文成看了看自己手上紧紧捏着的五百块钱,皱了皱眉头。想起那胖嬷嬷的态度,文成就有直接走掉的冲动,但是想起那五百块钱,文成咬了咬牙,不能这么白白便宜了她!

再次回到那个小弄堂,文成感到更加恶心了,他几乎可以预见当初母亲是怎么迫不及待的逃离这个地方。见到那个嬷嬷之后,文成把手里的信递给她看,她瞥也不瞥,只冷笑一声,“怎么?我帮你保管了这么久的东西,难道不该得些利息,收你五百块钱算是少的,这么久的时间,没把一千块给你污了算是给你面子了!”说着从屋内走出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对着文成‘和善’的笑笑,露出一口一看就是吸烟过度的大黄牙来。文成内心顿时生出一股厌恶之情,他所不知道的是,文妈妈为了钱能顺利被他取走,给过胖嬷嬷一千块的中介费。

两个大汉当门神,文成这细胳膊细腿的,眼看着也不可能取走那五百块钱,好汉不吃眼前亏,文成只好硬着头皮往弄堂外走去。两尊门神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文成不禁咬紧了牙关,屈辱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文成却没有伸手去擦。

“哟,这小子皮肤真不错,水嫩水嫩的。”

“是啊,跟个娘们似的,瞧瞧真身段,哟,那小腰真细。”

“还别说,那脸盘子也长得秀气,还真跟那娘们长得蛮像。”

文成知道他们口中的那娘们是自己的妈妈,可自己现在并没有实力与他们抗争——何况那个女人已经抛弃了他们。

文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他把五百块钱留给了弟弟,小家伙很懂事,没有问哥哥为什么妈妈没跟着回家。只是默默的去灶上生火做饭,不一会儿就给文成端来一碗汤面。虽然面条清汤寡水没有味道,但文成觉得这是自己有生以来吃得最好吃的一顿饭。弟弟文翔长大了,会自己做饭了。虽然他都不知道弟弟的这项技能是何时学会的。

尔后文成便出来打工,跟着村里的大发哥上了工地,学的是涂料工,刮腻子是个细致活,看着简单其实很难,文成刚开始的时候老是刮不平,挨了骂不说还得返工。有时候工友们都出去喝酒打牌了,他却还得一个人默默的点着灯对着墙刮呀刮呀刮。

但努力并不一定就有收获,还得看你选没选对路。文成辛苦的做了三个月的活,最终得到的只是两千四百块钱的工资。那是他第一次接触这么多的钱,虽然难免觉得自己不值当。但是些许的兴奋之情总还是有的。

文成跟老板请了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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