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宸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接过了林景沂盛好给他的白米饭，低着头什么也打算说。过了一会儿，他听到林景沂带着点笑意的声音。

“宝宝长大了，可以自己挣钱了。”

林宸扒饭的手指顿了顿，没说话，林景沂私下大多时候都是喊他宝宝，这已经成了林宸的小名。

林景沂问：“工资多少？”

“400……”林宸低着头回答。

“包吃住？”

“恩。”林宸点了点头。

“累吗？”林景沂问道。

林宸摇摇头，林景沂道：“每天都做些什么？”

“洗碗，擦桌子，扫地。”

“我以为你不会这些。”林景沂笑了一下，这孩子是他宠着长大的，家务活都是佣人在做，从没有让他沾手。

“开始是不会的。”林宸回答，他已经不像开始是那么紧张和僵硬了。林景沂的做法在他意料之外，也在他意料之中。

在意料之外是他会这么做，意料之中是他从来猜不透他，但他知道，他永远那么能控制自己，不会失态，即使自己这次的确让他生气了，他也不会骂自己或者动手打他。

过了一会，林景沂慢条斯理的说：“你是怎么让他们要你的？而且书也不读了？”

林宸低着头没答话，林景沂并不介意他没有回答，纵使林宸自己做得时候费了心思，他要查也不是做不到的：“之前让你出国你不肯，现在连学校也不肯去了，就这么讨厌读书吗，宝宝？”

林宸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爸爸还是这么擅长轻描淡写的扭曲事实。他不能说是，但更不能说不是。

“在这里几点开始工作？”林景沂也知道林宸不答他，并不慢慢等待而是进入下一个问话。

“……8点。”

“到几点结束？”

“……晚上11点。”

“比你在学校苦得多，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你熬得住。”林景沂笑了起来，他的目光温和沉静，并无生气的意思在里面。

“不是……！我……”林宸终于还是回答了，但没说完就没了声音，他懊恼自己在他爸爸面前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他有些迟顿的抬起头，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林景沂并没有看他，他只是用勺打了一碗汤，浅浅的尝了一口便放下，他的神态自然，好似林宸跑到这里来真像他说的这般。

林宸有些无力的继续低下头，却看到筷子在他面前一晃，一块去了刺的鱼肉到了他碗里，他没有抬头，等他吃好把筷子放下后，林景沂道：“不要

了？”

林宸点点头，林景沂接着道：“我怕你等会受不了。”

林宸呆了呆，定定的看着他父亲，林景沂的目光很平静。

“……我不回去。”林宸低下头低声说。

“为什么？”林景沂问。

林宸依旧低着头，林景沂等了一会，才说到：“既然说不出为什么，那准备下吧，有要收拾的东西吗？”

林宸恍恍然然间仿佛又回到5岁那年，这个男人哄他喊他爸爸，哄他跟他回家的时候。

如今，隔了12年后，场景再现，他再一次带自己回去，再一次用了这种方法。

他咬着嘴唇，这些天来的痛苦，一直骗自己不去猜那几乎让他绝望的真相……在这时候全一同发泄了出来。

男人本以为他会哭，不过并没有，他只是微微颤抖着，林景沂叹了口气，起身过去把林宸搂在自己怀里，手放在他柔软的黑发上。

这是他的孩子，身上流着他的血的孩子，他一点一点养大的孩子。

5岁把他抱回家，帮他洗澡，帮他穿衣，教他写字……一点一点，亲自照料他，看着他渐渐长大，在他眼里，他就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漂亮孩子。

他不希望他像现在这样，不开心，不快乐，装着太多太多的心事。

林景沂把他搂得更紧，少年把头埋在他胸前，声音带着些许呜咽－－

“……爸爸，我不想恨你……真的不想……”

☆、old days v

old days v

2005年，秋季。

入了秋，天气也越来越凉了。

老人站在木制雕花的窗户旁，双手交叠的握着一根拐杖，浑浊的目光望着窗外。他真的已经老了，再不像40年前那般意气风发。岁月为他刻下了皱纹，斑白了头发。

他已经这样站了很久了，最终他还是叹了一口气，撑着拐杖一步一步缓慢的朝书桌上走去。

书桌上有一个文件袋，显然已被打开过了，老人目光平静的看着它，拿出了里面的资料。

是医院开得证明原件，白纸黑字清楚的记载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