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铭这才恍然大悟:“对,是有那么点沾亲带故。”
薛岩摇头不语,跟着继续往前走。
郭铭真没想到这还能算亲戚!他的夫人确是姓徐,与燕王怎么亲起来的……他想了好半天,才大概弄清楚:郭家与燕王的亲戚关系,主要是通过中山王徐达的关系联结。徐达的女儿是燕王妃;而徐达的叔叔的女儿,是郭铭的夫人。
郭铭寻思良久,只觉得脑袋有点晕。
他送走了薛岩,回到侯府上寄居的小院,见妻子徐氏正在挽起袖子在那洗衣裳。郭铭马上走过去说道:“都下雪了,天儿那么冷,父亲府上那么多奴婢,夫人怎么亲自洗衣?”
徐氏抬起头来,说道:“虽在夫君的父母家,可咱们一大家子人吃喝用度都靠侯府,公爹有那么多子女都瞧着哩……咱们得有点自知之明。”
郭铭顿时仰天长叹,“没想到我堂堂侯爵之子,竟沦落至斯!”他一脸歉意道,“夫人出身徐家,却跟着我受这等苦,唉!”
徐氏摇头道:“不过是沾了点中山王的光,中山王家与咱们家有多大关系?我嫁夫君之前,家中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夫君别那么说。”
“郭嫣和郭薇哩?”郭铭道。
徐氏道:“她们在做别的事,天气冷,别冻着她们了。”
“你太宠着了。”郭铭大步走向两个女儿的闺房,推开房门一看,俩个姑娘正在做针线活。她们陆续站起来道:“爹回来了。”
“你俩在作甚?”郭铭问道。
次女郭薇刚满过十三岁,一脸稚气,仰头说道:“快过年了,娘叫我们给爹做身新衣裳,娘说爹要与达官贵人来往,要穿绸缎。”
郭铭听罢愣在那里,见两个女儿都穿着棉布袄裙,心里顿时一酸。他还领着俸禄的,但无权无势之后,光靠那点小官俸禄,过得是非常拮据。
郭薇摸着那滑滑的泛着光泽的丝绸料子,抬头道:“等爹爹升官了,也给我们买丝绸新衣裳可好?”
“别多嘴,爹正烦正事儿哩。”郭嫣拽了妹妹的袖子一把,低声告诫道。
郭薇一脸委屈,撅着小嘴没吭声了。
大女儿十六岁了,确实懂事不少。她是郭铭的妾生的,那妾室很早就过世了,抱养给了徐夫人……不过徐夫人待她不薄,因为怕不是亲生的女儿多心,反而对郭嫣更宠爱迁就。
两个女儿不是一个母亲,长得也不太一样。郭嫣大一点更妩媚,郭薇的身子还没完全长开,骨骼身段都还没单薄苗条,却倒也清秀可人。
郭铭又长吁短叹一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转身走出了房门,再次来到徐氏旁边,问道:“月初领的俸禄还有么?这快过年了,给俩丫头也置办一身新衣裳罢。”
徐氏道:“她们又不出门,穿那么好作甚?夫君别操心这些琐事。”
郭铭听罢也不多言,犹自在檐台上踱来踱去。他把手拢进袖子里,低头沉思,偶尔抬头看时,能看见洗衣裳的夫人也在默默地瞧他。
夫人的眼睛里隐隐带着希望,她的期望,显然只能寄托在郭铭身上了。
“哗哗哗……”徐夫人用力搓着衣裳,她默默地照料着子女家事,回京以来没有抱怨过一句。但正是如此,郭铭反而感觉心头沉甸甸的,无法就此厮混日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