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家里穷买不起铜镜,梳子总该有一把吧?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可他早上醒来后下地转了一圈,只找到了剪子却没找到梳子。要不是顾虑着剪头发或许不太好,现在地上肯定已经一堆断发了。
可李淙却疑惑地顿了顿,似是不解地问:“梳子?那是何物?”
“就是梳头用的啊。”梳子还能干嘛,不梳头难道还能吃么?萧弦心里腹诽,以为李淙没听清楚,于是这般解释了一句,没想到李淙仍旧摸不着头脑地盯着他,萧弦无奈,只得抬手攥了一把头发在手里做了个梳头的动作,嘴里嚷道:“就是这样梳头,梳头啊。”
“哦,头发散着难受是么?等等,大哥帮你弄。”李淙总算弄懂了萧弦的意思,展开了眉头,转身往衣柜跟前走。
11、第十一折 以石为梳
萧弦望着李淙转身,走到床榻对面的墙角处打开了衣柜,于是他的目光跟着落到了衣柜上面。
竖在墙角的那个衣柜挺大,是木头做的,大概两人多宽,不到一人高,分了四节,最上头是两个一尺见方的小柜,中间是个手臂那么长的两扇开的柜间,里头大概还有横隔,下面连着个大抽屉,最下层则是和中间的柜间相同大小的柜子,底下四脚落地,除了抽屉每层都有挂锁的地方,不过没锁。柜子做工看着不错,稳稳当当的,就是不大美观,光秃秃的连漆也没有上,旧得有些泛黄了,还能看见上头的木纹与结疤,和屋子里头的其他器具一般简陋,倒是应景。
那柜子萧弦早上在屋子里溜达的时候就去探视过,上下看了一转,摸了几下又戳了戳,但没打开。虽说萧弦父母早亡,但从小到大,他哥哥比父母还严格的家教一直让他觉得没经人同意乱翻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所以萧弦虽然活泼好动又好奇心旺盛,但还算有规有矩不怎么闯祸,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不过这会儿见李淙开衣柜也没有避着他的意思,好奇心上来了,不知不觉就伸长了脖子,想把衣柜里头那一团黑的地方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给看个究竟。
李淙埋头往衣柜里翻了翻,找到了想取的东西攥在了手里,欲关柜门往回走,转头见萧弦坐在榻上不住地往衣柜这儿探头探脑又扭来扭去的样子,突然笑了,索性敞开柜门让他看个明白,口中还好心解释道:“柜子里就些衣物和银钱,没旁的稀罕玩意。”
“不是,啊哈哈,没……”被人看穿心思,萧弦脸一红,说话立时没了头绪,胡乱摆着手尴尬地低下了头。
李淙无奈地摇头。都说了是弟弟了,怎么还是这么见外。不过转念一想,这般小心翼翼仿佛踏错一步就铸成大错的模样许是妓馆里磨出的性子,听人说曲弦九岁就进了红杏楼里,这许多年一直看别人的脸色度日,作假惯了也逢迎惯了,一时半会儿估计改不过来。可若是萧弦知道李淙把他的礼貌当成了妓子刻进骨子里的拘束的话,怕是要怄得吐血了。
李淙收回思绪,望见萧弦头埋得老低仿佛一辈子都没法见人的样子,开口喊了他一声,自个儿伸直了手臂上去开了衣橱顶上的小柜,打算一层一层地翻给萧弦看。
李淙仰着脖子往上攀看,心道这柜子用了有五六年,装了什么他自己都不太清楚了,现下曲弦过来住,不如趁这机会理一理也好。
“看好了,最上头两个柜子,这边里头放了团扇、麻绳……哦,还有几个个罐子,其他乱七八糟的记不清了,估计还有些小玩意,改天等能下地了自己翻吧。”李淙说到这儿,关上左边的柜门,屈指敲了敲右边的,道:“右边的这个柜子是放银钱的,家里的钱都在这儿了,若是哪天大哥不在又有急事要用钱,自己从这里取知道么?”
李淙说完这句也不等萧弦答应,“吱嘎”一声打开中间那层的柜门,翻出些里头的东西对萧弦道:“这柜里是放衣物的,三层,上层里衣,中间外衣,下边是棉衣,奶婺惴抛蟊吡耍等你能下地了过来看,一眼便能瞧得清楚的。底下的抽屉里有针线碎布,还有发带什么的,现下用不着,等要用了你自己去捣鼓。最下头塞了棉被席子,没什么好看的。”
李淙轻轻踢了踢最下层的柜门,交代完毕抬头对萧弦道:“呐,这下都清楚了吗?”
“嗯,清楚了……”萧弦挠头,心道李淙还真是不把他当外人,可他现在除了这具暂时“借”来的身体,可是个真真切切的外人啊!连钱柜子都不上锁,胆子真够大的。不过家里这么穷,也没什么好防的,估计连贼来了都要暗暗叹一句白跑一趟吧。
李淙走到桌前把递粥给萧弦吩咐道:“你喝粥,别饿着了,大哥替你弄头发。”
萧弦端过粥抬头忘了李淙一眼,点点头,一个“谢”字刚要出口,望见李淙面上一副理所当然一点也不觉得麻烦的样子,又闭上了嘴。
李淙绕到萧弦身后,握着手里的东西开始替萧弦整理头发。萧弦的头发又长又多,两天没梳打了许多发结,李淙怕弄痛萧弦,碰到打结的地方总是先停下来攥住发根的地方,然后再往下轻轻地拉,放慢速度耐心地顺下去,一点也没让萧弦觉得有什么不适。而萧弦忙着喝粥,也没注意李淙没有梳子到底是怎么弄的。等一碗粥咕嘟咕嘟通通灌下去,擦擦嘴说了声“喝完了”,李淙收碗的当口让萧弦替他把发带和顺头发的东西先拿着,萧弦这时才发觉被他拿在手里的是一块扁平光滑的石片,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