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去之后,范禹就将这嫩姜在小的捣药的那种石臼中捣出汁来,且还过滤了一遍。本来他所熟悉的那世界中民间做的那种手工姜糖都是加原姜,一般不经过滤,吃的时候会有微细的一粒粒姜肉在里面,含化时舌尖就能尝出有真姜在糖里,这样方显得它是用的真材实料。
而他反倒想着要过滤精细了,有这姜汁精华,有这效用即可,并不需非得留了姜肉在里面以来表明这是用的真姜。且这样吃起来也柔细些。
他在熬糖的过程中少加了一些麦芽糖,这样最终出的手工姜糖会较之前那种手工薄荷糖要松脆些,且糖棒的切口看上去那些小孔隙要稍多一些。跟着,还得调高熬糖的温度,像之前那薄荷汁毕竟是凉性的,加入熬的糖浆中时,整体温度也一直是保持在七十五度左右。而如今这姜汁加入糖浆一起熬煮时,因姜汁是热性的,故而整体温度即便是高也无碍,且最好是要高一些的,也因此这温度就被他控制在九十度左右。
最终这姜糖被他扯出来成形后是呈浅棕黄色的,不像薄荷汁一进了高温糖液里之后会随着一些成分的挥发而变色,最终变成透明无色,而这姜的颜色反倒是越熬越浓腻,越变越深,本还是浅黄色的嫩姜汁,一煮,竟将整个糖胚最终的颜色都染成了浅棕黄色。
范禹这一趟就做了六百来根,这姜糖也是被他做成了圆柱形的,切口直径与那薄荷棒的是一样的,只是长度只有薄荷棒的一半。他这样切分这些姜糖也没有什么特别原因,只是想着这样的长度才更好看。他想着这么些都放在家里给祖辛一人吃的话又太多了,不如就带一点去给祟侯免,祟侯免家女人多,又是母亲又是妹妹的,且都在这鱼女城中生活。不像夏侯乙家男人多,范禹想着夏侯乙家这一点倒是跟他自己家的情形很相像,他自己家里也是男人多。
于是他便拿了三百来根这种姜糖去大康酒楼找祟侯免。也不知怎的,他这回竟不敢由大康酒楼前门进去,而是绕到了后院才让人进去通报的。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心里是自觉够光明磊落的,可就是有些道不明地怕被对过侯乙酒楼的人看见、到时侯告诉夏侯乙听。
他是手里挎的一只竹篮子,在竹篮里摆了一个黑陶质地的带盖小坛子,在那只小坛里装了他那些浅棕黄色的姜糖。去找祟侯免时,他人正在后院那儿总火房边的那间他用来处理事务的耳房里,这耳房的窗与火房的通风排气口是完全开在不同的方向,故而里头些许火房中食材的味道也没有沾染到。
祟侯免一见他来,便问他近来在忙些什么,倒有许久不见他上门来了。他便答“也没忙些什么。”跟着说他这回来是要给他送点东西的,知他家里女子多些,他在家做了这种暖身糖就给他这头送一些过来,对女人特别好,回阳益气,尤其是每月月事那些日子里吃这个尤其地好,特别是如果体质寒、怕冷的吃了这个,就会觉得身体轻盈有力些。
祟侯免一听,便对他说:“难得你这样对我有心。”然后便欢喜地接下了那个篮子,将里头的黑陶坛子取了出来。跟着,将坛盖揭开,凑上去嗅了嗅,见是一阵浓郁的鲜地辛味混合着糖香,看来是用真材实料的。
他将坛盖又安了上去,抬头问道:“用料很贵啊,你近来没做什么对不住我的事情吧?”范禹一听,竟有些心虚,可一想,毕竟也没真做什么太对不住他的事,除了将凉棒先给了对过那家。一想到这凉棒,他心中大骇,完了,竟将这给祟侯免的姜糖做得与对过那凉棒的样子如此地像,除了长度不一样,颜色不一样,其余的就没什么差别了,到时这个祟侯免一眼就能看得出对过那凉棒也是他做的了。
他不禁心中郁塞,恼自己怎么想事情这样不周全,果然这不光明的事情是一丁点也做不得的,只要做了,就定必有被拆穿的一天。他只能含混着答:“没,没。哪里有做什么对不住你的事。”祟侯免一看他这样就有些不对劲,不过念在他做了好东西带来给自己的份上,便不再为难。
范禹在他这儿又逗留了一会儿,便起身辞别了他,说回家还有事情做。
待他回到了家已是下午二时半,先是经过前面房子,见里面有动静,知道该是婆婆与祖辛回来了。他没先停下来打招呼,而是回自己后面厨房先把篮子放了下来,想着放了篮子再去前头跟他们说话的。可放了篮子后,却见灶台上的另一只他用来装姜糖棒的黑陶坛子不见了。于是他便绕到了前面,果见祖辛在那里吃姜糖。且不仅是祖辛在吃,婆婆也在吃。
婆婆一见范禹进来了,就说道:“哎呀,这个糖好吃好吃,一股蜜味,还有……好像是地辛的味道。你这个地辛的味道是怎么做出来的?”范禹说:“那味道哪里是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