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走近仙乐楼便闻得满耳的叽喳声，显然左司乐与右司乐还未来，要不然这些妓子们可不敢这么不知规矩的吵嚷。

进得楼内，挤得满满当当的，白云汐还是第一次见司乐坊的人到得这么齐全的，不过各院子排名第一到第五的大妓子果然没来，她们名下的小倌也都去后院由教导嬷嬷们甄选了。

在这里的全是排名第五名之后的妓子们，每种乐器只选一名妓子，严格程度不下于后世的高考了，真真是万军过独木。当然，这考的全是真功夫，靠作弊可是没有办法的。

然而，费了老大的时间与精力，这么多妓子们每样乐器选出来一人，却是作为后备人选入宫的，头五名妓子若是有人出了意外，才会由这名备用的顶上。

虽然传统八音包括金、石、土、革、丝、木、匏、竹，每一类里又分了好多种乐器，不过从西域流入的乐器此时也非常受到欢迎。在宫廷演奏考虑得更多，不是每种乐器都适合在宫里演奏，还要考虑到如今的流行趋势以及宫里各位主子们的喜好。

所以，现在主要考的就是筝、琴、琵琶、竖琴、箜篌、三弦等弹拔类，还有笙、箫、笛、管等吹奏类，还有胡琴、马头琴等拉弦类，以及钟、铃、鎛、鼓等打击类。

这么多种类，即使每样只选一人，人数也不少，更不提这都城一共有四大教坊，每个教坊都有这么多人，再加上侍候的婢子们，也不知到时宫里住不住得下。

白云汐这正想着呢，左司乐与右司乐就齐齐到了。她们一步入殿内，叽喳声瞬间消失，所有人整齐划一的福礼，“见过左司乐，见过右司乐。”

这种时候自然不能出挑，白云汐跟在秦秋娘身侧，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礼。

右司乐还是板着一张冷脸，不喜说话，左司乐视线从在场的人身上扫过，停留在白云汐身上，见她行礼规范得如同模板一般，不由点了点头，心道：果然没看错人，是个知礼的。

上次见过一次左司乐就对白云汐印象非常不错，这次更进一步，面上笑容不由的加深一分，“都免礼吧。”

“谢左司乐、右司乐。”众妓子们齐齐道。

左司乐衣袖一挥便落座于上首左侧，右司乐在右侧入座。

甫一落座，左司乐便将笑容收起，严肃道：“多的我也不多说，这次皇上寿筵办得比较隆重，各国使者纷纷来贺，只要选中了，入了宫，便出不得一丝错漏，一人出错事小，连累整个教坊的后果，想必你们都懂。”

万一出点错漏，别说出错的妓子，就是教坊，乃至于奉銮和她们都得不了好，说不准这脑袋就从肩膀上落了下来。

“奴婢们谨记。”

左司乐见她们将话听进去了，端起了案几上的茶杯，轻啜了口，“好了，开始吧。”

“是。”

旋即，底下的人就忙活开了，中间的人也都分散开，让出中间一块小空地，很快有人在空地上搭起了一个小方台，摆了古琴上去。显然，第一个选的就是古琴了。

很快学古琴的妓子就出列，一共有十三人。抽了签后，按顺序上了小方台开始弹琴。弹什么曲子自选，待所有学古琴的都弹完了后，由上首的左司乐与右司乐以及教导她们习乐的女先生一起选出最好的一人。

这方式简单明了，这些妓子们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活动了，每个人都对流程非常清楚。

白云汐看了一会，就将流程也摸清了，顿觉没什么意思，不过也没将不耐表现在脸上，而是作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秦秋娘见她这认真的模样，满意的点点头。

这古琴虽然前一世曾为了接近一个在国内卧底的特工华侨学过，但确实不精，但弹得好不好她还是听得出来的。古琴讲究的是个神韵，不是非常有文化底蕴的人是弹不出那种感觉的。

偏这教坊里谈得上有这种文化底蕴的人还真说不上有，她们顶多只能算是多才多艺，可真要说到知识量丰富，却是没有的。

所以十三个人都弹完了，她也只从矮子里面挑高个，觉得那第七个出场的叫苏小婉的算是十三人里最好的。

果然，左司乐与右司乐以及教古琴的女先生商量了一下，便挑出了苏小婉。

大选就这样不急不徐的进行，这么多种乐器与这么多人，当然不可能第一天便选完，总共分了三天进行。

第一天的上午很快便选完了，下午奉銮要带着左右司乐和左右司舞去其他教坊商议寿筵的事宜，所以便吩咐大家各自散去。

选中的人眉飞色舞地拉着好友开心的说个不停，没选中的垂头丧气地离开，身边或有平时走得近的安慰几句，或形单影只，孤身一人的离去。还没开始比的纷纷掩住内心的紧张，脚步匆匆，心下各自决定回去加紧练习。

众生百态不一一枚举。

白云汐随着秦秋娘走在回妙音居的小径上，心里压根没拿这次寿筵当回事。她只是随秦秋娘一起入宫，帮着她提提衣物箱子等杂物，做个端茶跑腿的小妹罢了，反正她一个小倌不用上大殿表演。

听秦秋娘说这样的寿筵她都参加了好多次，有皇上的，有皇后的，还有宫里得宠的嫔妃们的，还有各王爷府里的，端的是老经验，想必也不会出什么纰漏，所以她就没有过多的担心。

一路无言，待得两人回到妙音居已过了饭时，粗使婆子一直将饭菜温着，见两人回来，忙将饭菜端出来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