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地避过投掷而来的飞刃,间桐慎二张口欲骂,却在看清接踵而至的另一道利刃时惊恐地睁大双眼。
利刃裹挟汹汹杀气射向间桐慎二,自手背上将将擦过,击碎了魔力凝成的书籍。火焰自他胸前窜了起来,将书本残留的部分烧得一干二净。
“到此为止了,慎二。伪臣之书、间桐家真正的参战者,都与我无关。”年轻的代行者眼瞳被冰冷的杀气所覆盖,“但是,如果你妄图侵害无辜之人……那我便只有杀死你一途。”
间桐慎二形状狼狈,身为代行者的少年却不给对方丝毫喘息时间,毫不留情地扬起了手,利刃随即射出。
脸颊被凛冽剑气割裂,血花自狭长的伤口迸溅出来;
卷曲的发丝被切断一缕,因身体颤抖不已的缘故飘逸散落;
手臂外侧被彻底贯穿,长长的锋刃割裂布料紧贴肌肤而过。
攻击精准地避开要害,却将间桐慎二仅存的勇气彻底粉碎。蓝发少年在惊恐中栽向地面,意识陷入黑暗。
目睹昔日相熟的友人昏死过去,士郎无动于衷,指甲却刺入掌心的皮肤。
“说得冠冕堂皇,最终还不是没能下杀手吗?你这是渎职了吧,her冰冷的声音传入士郎耳中。不知自何时起他已停止战斗,恢复灵体状态来到士郎身边。
“闭嘴。”士郎转向幽灵般立于不远处的女性英灵。
在与archer的战斗中受到重创,rider腰际肩头均留有鲜血淋漓的伤口,公园的地砖上也留有大片血迹。然而rider此刻却安然立在血泊中,伤口亦有复原的趋势。
显然,rider原本的御主拥有比间桐慎二强大数倍的力量。
“我不会杀伤你。”rider突然发声, “无论如何绝不对你动手——这是主人的命令。”
“是吗?但你也监视过我吧,包括我与archer在新都购物的那天。”士郎顿了一下,“同为英灵的你感应到了archer的存在,所以,你引领主人来到了我们附近。你们两个,看清了我的一举一动。”
rider嘴唇动了动,却只是沉默以对。
领会了对方那默认的态度,士郎心中不禁一沉。原本只是因为无意发现的巧合而发问,此刻心情却因真相而瞬间混乱。趁着这一时机,ride一跃来到间桐慎二身边,将对方抱起离开。
主从二人恢复独处。
英灵先一步开口:“rider的主人……果然是弓道社那个女孩子吗。”
听出archer的声音中存有困惑,士郎却无法窥见灵体化的英灵此刻的表情,只能追问对方:“有哪里不对吗?虽然从樱身上感受不到魔力,但或许是她使用了什么隐藏的手法。间桐家的参战者,多半就是樱了。”
“没什么,只是和我想象中的有偏差。”英灵冰冷的声音恢复平静,“比起这个,er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一阵营?就弥补刚才心软的错误,将变数提早扼杀怎样?”
“我……”张口的瞬间,士郎惊觉自己的头脑一片空白。
若是不想无辜之人受到牵连,这个吸食血肉记忆的英灵,非杀死不可吧。
只是,archer的言外之意似乎……
仿佛看穿了主人的内心,英灵忽然冷笑出声:“教会培养出来的杀戮机器,应该不乏斩杀魔术师的经历吧?”
“那种事我当然做过,”士郎冷冷回应,声音中那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却出卖了他内心的动摇,“但毕竟是认识的人,而且,现在一切还无定数不是吗?如果可以,我不想令他们受伤。”
“别告诉我你怀有令所有人都免于不幸的念头,那可真是蠢到超出我预料。为了这种理想而战,收获的也一定是尸骨无存的凄惨下场。”
曾几何时怀有的奢望被英灵以唾弃的语气道出,士郎想要反驳,却连平息心中的矛盾都做不到。
“还在纠结吗?就像你没能杀死刚才那个家伙一样?你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真是恶心。对方是不死不休的敌人,甚至,未来你可能需要亲手将其杀死。这时候还摆出一副伪善的德性来,难道是神父之子的本能令你如此?”
“你想怎么说都好。”士郎撇开头,英灵的声音却不依不饶地传过来。
“你的事情与我无关,你怎么想我也毫不关心。如果你只想从虚假又短暂的伪善中获得满足感,那倒是无所谓。只是,如果你有哪怕一丝追求自身幸福的意志,那就给我清醒过来,承认自己有多愚蠢吧。否则,重复这种毫无意义之事的你,迟早会变成凄惨又绝望的存在。”似乎是不愿再谈,英灵语气冷硬地吐出这段话,便不再出声,连气息亦逐渐远离。
“幸福……吗?”士郎缓缓咀嚼这个字眼。过了许久,他脸上浮现出苍白却异常坦然的微笑:“我并没有那样的资格。”
少年继续自言自语般说了下去。
“不可能拯救所有人——这我早就知道了。
“而且,在苟活下来的那个时候就背负罪孽,双手又沾满鲜血;这样的我自己,也不可能得到拯救。”
虽然是自我厌恶自我否定的想法,但或许是因为心中并无“自我”意识存在,这番言论并未引起哪怕一丝情绪波动。
“不过,永远难以企及的理想,由无意义之人来践行,不是刚好吗?”
在没有“自我”存在、空荡荡的心中,能够容纳的,就只有这一件事了吧。
自己本该在火灾中死去、只是因奇迹而存活,所以在前行途中遍体鳞伤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