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然的手刚刚搭在门把手上，身后传来叶追懒洋洋的声音：“陈希然，你可以啊，就打算这么丢下我走了？”

陈希然手放在门把手上，没有去拧，也没有拿开。他说：“你什么时候醒的？”

叶追把杂志随意一丢，长腿跨过凌乱的地面，双臂一伸，从陈希然身后把他圈在了自己和门板之间，说道：“你觉得我这是醒早了？”

他从背后吐出这句阴测测的话，陈希然自己想想，叶追在车里等了他一天又陪他来剧组等到现在，他还要无声无息地走掉，大少爷没点儿火气才不正常。然而他这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叶追。

“喂，你起码正面对着我说话吧？”叶追道，“差点被你扔在这儿的可是我，你委屈个什么劲？”

陈希然真是给叶追这张欠嘴跪了，原本他是由于自己的心虚逃避，对叶追多少抱着些惭愧的，结果被他这么一激，被导演误解、被无缘无故卡戏、被八卦男女当作谈资嘲弄的委屈反而一股脑统统涌上来。他马上转过身，回敬道：“你又有什么可委屈的？是我逼迫大少爷你来送我的？还是我叫你一定要在这里等我的？你自以为是关心体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烦？”

话没说完他就看到叶追的脸色变了，陈希然自己也情不自禁一阵懊恼——他傲归傲，总还是有分寸的，不知为什么在这个人面前，就三番两次地控制不住火气，一定要针锋相对地回敬过去才罢休。

叶追的脸色变了，可他并没有立刻发作，实际上他也相当地困惑不解——按照他以往的经验看，开车接送、在休息室等待，都是给足了对方面子、甚至会哄得对方心花怒放的行为。对方此刻的兴奋劲，应该不赀于直接送一份奢侈礼物才对。

而陈希然，为什么偏偏显得这么焦躁、这么抗拒，还说——“他很烦”？以至于才刚刚软化下来的态度再次强硬起来？

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抱歉。”

陈希然打破了沉默。他已经卸了妆，神色疲倦，稍微闭了闭眼睛，长得过分的眼睫在眼下虚虚打下一片阴影，整个人看起来难得的有几分脆弱和迟疑，他过了许久才继续说道：“就事论事，我一个人趁着你睡着走掉确实是我的不对，我……”

干巴巴地说着没有意义的让步话语，作为明星的基本素养本应让他不管多久也扯得下去，可是这次才开口说了几个字，就让他感到一阵深重的索然无味，“我”字在唇间张合了两遍，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干脆地闭上嘴，偏过脸躲开叶追的视线。

第21章

“……陈希然。”

“陈希然。”叶追又叫他了一次，“你看着我。”

“你看着我——我好像有点儿明白了。”

陈希然眨了眨眼，依然侧着脸看地上，装作没听见。

叶追抬手钳住他的下颌，直接把他的脸扳了过来。

陈希然：“……”

他愤愤然抬眼瞪了叶追一眼，意思是有屁快放。

没想到叶追非但没说话，反而把他的下颌又朝上扳了一点儿，凑上来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和想象中一样的，柔软而冰凉的嘴唇。

陈希然：“……你搞什么？”

“其实我是很喜欢你刚才的样子的。”叶追这个亲吻一触即分，随即顺势滑下，将头埋在他的脖颈间。他们的身高差距不大，叶追也就比他高个2、3cm的样子，因此这个动作做起来竟没有明显的违和感。他继续道：“张牙舞爪，盛气凌人。新鲜，真实，也好看。至于冒犯？那算什么？对于我花点心思就可以碾死的东西，冒犯只是种情趣。”

“你就像一只生气勃勃的猫，让我觉得刺激又有征服欲。你越是尖牙利爪，就越让我想把你的爪子一根根掰断，将你的尖牙一颗颗弄折，脖颈间带着我的项圈，只能乖乖窝在我怀里，讨好地对我叫：喵～”

陈希然抬起眼睛望着天花板。

明晃晃的光线刺得他眼睛有点发涩，涩得发干。脑子里只有“果然如此”四个字在回荡。

果然如此。不过如此。

因为太久没有人拿他当个人看，因为从来没有人跟他说“我在追你”，就这样不切实际地生出许多不该有的幻想，真的很没有意思啊。

幸好还没来得及回应，也幸好还没来得及将那些可耻的想法袒露人前。

可是这种幸运，也好没有意思啊。

“对不起。”

是叶追的声音。

陈希然：？？？

叶追的脸埋在他肩上，导致他看不到叶追的表情。还好他满头问号.j了没几秒，叶追又说了下一句：“之前我那样想，对不起。”

陈希然说：“……你什么意思？”

叶追往后退了一些，令陈希然得以直视他的眼睛：“我的意思是，我后悔了，我不想玩了。”

“你……”

“我们谈恋爱吧。”

“谈什么恋……”

“就像大学生谈恋爱，或者相亲的人，随便什么人，人家怎么谈恋爱，我们就怎么谈。”

“怎么可……”

“我想和你换一种交往方式，给我一个机会试试。我想知道我可以做到什么程度，我可以和你走到什么程度。”

“……”

“让我试试吧。”叶追决心将他不管不顾风格贯彻到底，一把抱住陈希然，下巴磕着他的肩膀：“我……好像比我想象中更想认真对你。”

第2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