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将梅殷扶起来:“允炆年幼,许多事情不懂,还请姑父多费心。这些日子,允炆要在灵堂守丧,此等琐碎事务,姑父便全权处理吧。”
“臣遵旨。”梅殷说完便告退了。
待他退出寝宫时,黄子澄赶紧走了上来:“殿下,不能让诸王回京。”
朱允炆皱了眉头转身看他:“太傅这话是何道理?”
“殿下请想想,诸王之中,有多少人觊觎那皇位?平日里诸王回京述职,皇上便特令他们分开回来,不能两人同时出现在皇城之中,就是担心他们会密谋夺嫡。皇上驾崩,殿下又尚未登基,数位王爷一起回京,万一他们凑在一块儿,联合策反,那不是大大的不妙了吗?”
朱允炆听后眉头皱得更深,双手附在身后若有所思:“太傅想多了吧?皇爷爷病逝,太孙继位是顺理成章的事,就算叔叔们心里不服,也不能轻易违逆皇爷爷的圣旨。”
“哎呀,殿下糊涂。”黄子澄继续道,“就算他们不敢公然反对殿下登基,但如果他们以你年纪尚有幼,无法治理国事为由,提出要帮你辅佐朝政,安个什么摄政王辅政王的,就算殿下当了皇帝也没有实权,与傀儡无异啊。”
“这……”朱允炆有些动摇。黄子澄说得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他知道有不少藩王一直对皇位虎视眈眈。
但这个并不是他动摇的根本原因。
所有藩王之中,实力最强的只有朱棣。目前的北国大片江山,几乎都是朱棣的天下。他不仅收纳了秦王晋王的军队,统领北方一切军务,还拉拢了乃尔不花等不少北元旧部。论兵力论军资,他都足以跟朝廷抗衡。如果各位叔叔凑到一起要推选出一个人来当皇帝,那个人绝对是朱棣。因为现在已经没有哪个藩王的实力能跟他的地位相比了。
若是从前,朱允炆肯定会对黄子澄嗤之以鼻,说一声“他要当皇帝就让他当呗,反正我也不想当”,但现在不一样,他知道朱棣的心不在他这里,他便没有了理由再做这样的退让这样的牺牲!
想到这里,朱允炆立刻下定了决心,转身对黄子澄说道:“有什么办法能将遗诏从梅殷手里拿过来?”
黄子澄走到他面前,将声音压低了些:“办法不是没有……”
朱允炆正色道:“本殿下要的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馊主意。”
黄子澄一脸欣慰,想着这孩子总算在自己的调*教之下有了点帝王的风范,逐胸有成竹的笑笑:“殿下放心,这主意定然不馊。梅驸马是皇上的心腹,又对你疼爱有佳,只要找人说明白利害关系,驸马爷定会跟我们站一条战线的。”
朱允炆闻言从鼻子里哼出口气:“本殿下这个姑父固执得很,别人的话轻易听不进去。”
黄子澄不紧不慢的提醒道:“殿下,宁国公主今天一早便进宫奔丧来了。”
“宁国公主?”朱允炆一拍脑门儿,“对呀,我怎么没想起她来?梅殷一向是个惧内的主儿,找姑姑去说,定能手到擒来。事不宜迟,你赶紧去办。”
“是。”黄子澄躬身行礼,转身离开寝宫。
朱允炆待黄子澄退下后,忙换了孝服,披麻戴孝赶去灵堂为朱元璋守丧。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梅殷在发出大丧的消息回来之后,宁国公主便直接给他来了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攻势,磨了他一天,最后终于答应将那遗诏先给朱允炆看了。
其实内容也没写什么,无非是写一些朱元璋自己受奉天命,勤政治国之类的话,然后让朱允炆择日登基,治理国事,并要求诸位藩王回京奔丧之时,不得带军队入城,服从管理,君臣一心,造福黎民等等。
朱允炆看完之后,稍作了修改,另外做了一份遗诏,让黄子澄着人分别送了出去。
而送给朱棣那一份,为了绝对的安全,他交给了潘安,由他亲自送往。
报丧的人八百里加急到达燕王府,朱棣得到消息,皇帝驾崩,一刻也不敢耽搁,带着徐仪华和几个儿子,星夜兼程赶往应天奔丧。
却在走到淮安的时候遇到似乎已经等候多时的潘安。
朱棣让车夫停下马车,撩了门帘问道:“何人挡道?”
“锦衣卫校尉潘安。”潘安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块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金牌。
“怎么回事?”朱高炽也撩开帘子钻了出来。
“不清楚。”朱棣先回答了他,才再看向潘安,“不知潘校尉此时拦路有何贵干?”
“车上可是燕王朱棣?”潘安骑在马上将金牌放回去,高高在上并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朱棣看了看潘安身后跟着的数十名手持兵器的皇城禁卫,点点头答道:“本王正是。”
不用看那块金牌,他也相信他是锦衣卫,普通的侍卫哪敢对他这个王爷不敬?
锦衣卫是直属于皇上的近身侍卫,个个出身豪门,在皇宫里几乎都是横着走路。他们掌管刑狱,有巡察缉捕之权,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的一切活动,权利很大,满朝文武无不对他们望而生畏,连在京的各位王爷平日里见了他们也不敢轻易得罪。
朱棣因为常年在北平生活,跟锦衣卫并不熟悉,此次更想不到锦衣卫为何会找上自己。
确定身份之后,潘安突然很想走近点看看这朱棣到底是何等样人,竟然能让朱允炆为他着了魔。但转念想到此次前来的目的,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从怀里掏出那份遗诏,朗声道:“燕王接旨。”
朱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