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图穷匕见
垃圾车在静寂的凌晨唱歌的声音准时响起,趴在桌上小憩的岑眠像是被这声音刺中一样,蓦地醒来。
……四点了啊。经历整整一周的熬夜,岑眠迷蒙地揉揉眼睛,不用看桌上的闹钟都知道现在几点了。虽说妖兽没有睡眠的需要,但是重感冒的岑眠熬了一周,即便有贺少钰天天糊他一脸药,病情也只重不轻。
在旁边的水盆子里拧了一条冷毛巾擦脸,清醒了一些,岑眠继续埋头写着那堆小山高的习册。
五点半,楼下的山猫开始出门晨跑,岑眠终于抄完了最后一本。看着日历上被圈起来的明天,不,今天的日期,岑眠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今天贺清越就要回来了,他就可以去做那天他下决心要做的事了。
手一甩,把最后一本习册扔到习册小山的顶上。嗯,这是最后一回了。岑眠揉着眼睛想着,歇了一会,继续把厚重的课本拿出来,摊开,看着上头密密麻麻的笔记和自己整理的框架图开始复习。
六点钟,迷蒙的天边泛起鱼肚白,晨光熹微透过窗户。
……不知道大腿起床没,是不是又没吃早饭就赶去警署了。多半是走了吧。和贺少钰时间完全倒过来的岑眠已经快一周没见到他了。
换好衣服抱着背包,吸了吸鼻子,满满都是感冒的味道,岑眠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连灯都没开,关门转过身,看到床上压着被子睡的大腿却呆在了原地——
朦胧的晨光从窗户照进来,打在大腿的眉骨上,在眼窝投下淡淡的阴影。见惯了大腿凶煞的样子,现在闭着眼睛,光线柔和了霸道的气质,总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
……就是看起来很累呢,到底被什么事缠得早出晚归呢。劳累在大腿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岑眠心里也涌出一阵忧伤。
……啊啊啊啊啊啊!真是毒药啊!岑眠低下头狠狠摇了几下,柔软的发丝都乱了,猫着腰潜行出了房间,生怕把床上的大腿吵醒。完全没听到,自己关上门的那一刻,房间里熟悉的“嗤”地一声笑。
* * *
七点的车站,岑眠从公交车上下来,路上的三三两两的实习灵医一手拿着星巴克一手提着药箱,睡眼惺忪又行色匆匆。 更多的灵医隐匿在不时闪过的古老交通工具和群山之间散落的别墅里。
「贺清越:临时有事,今天会晚到,你上午下课再来找我吧。
岑眠:好,路上小心。 」
……呼,要来了。岑眠收起手机,深吸一口气,有些蠢地扬起下巴,抱着背包进了那扇敞开的红门。
抱着背包走过那条长长的竹子路,岑眠没有低头,因为经过一周的实验,开始还低头走着的岑眠发现,在这些实习灵医眼里,他们即便看到了,也仿佛未见一般冷漠。
停驻在教室门口,岑眠捏了捏冷汗粘腻的掌心,刚伸手敲门,门内的圆眼镜就心电感应一般打开门,左右张望,确定岑眠背后没人,才把他放进来,边走边说:“你先去摆好那些习册吧,等下他们又该回来了。”
……还真了解我早到的原因啊。岑眠扁扁嘴,动作熟练迅捷地把习册一个个分发回他们主人的位置,才回到自己的位置,刚坐下,门口便响起喧哗的声音。
接着声音出现的,果然是圆眼镜嘴里的那群同学们。不出所料,一来就口出恶言百般羞辱岑眠,一边还检查岑眠给他们写的作业。直到裴钺到来,新一轮的起哄更白热化、更恶毒,拉开和前面七个早上如出一撤的序幕。
岑眠咬了咬唇,低下头,努力不去理会那些伤人的话语。手一按,打开电脑,登上系统,里面却是一片空白,瞪大眼睛,竖起的耳朵听到大家的窃笑,再点,再刷新,还是一片空白。
……没了?谁把他一笔一划敲进去的资料和作业全删了?耳边的窃笑越来越大声,最后大家都毫不掩饰地开启嘲讽模式,岑眠眼帘垂下来,是了,黑个账号对他们来说多容易,何况还是个实习灵医班的账号。
……忍忍,自己揍不动他们,生气他们就高兴了,很快就好了,下课就能走了。岑眠鼓起嘴巴,把里面的气慢慢呼出,以平息心里翻涌的情绪。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小霸王们一个个走到岑眠跟前,照例掏出自己的习册甩岑眠一桌子的时候,却发现岑眠似乎跟往常有些不同——
下课前半小时就整理好随身物品,的岑眠站起来,挣扎了好久才鼓起勇气,颤抖着声音却完整地说:“我,我不会再给你们做习册了。”说完再也不看小霸王们的反应,头也不抬地冲了出去。
讲台上的裴钺没说话,视线落在岑眠奔出教室的背影上,看着岑眠沿路走到竹林尽头,跟着伺候顶层的一个灵医女孩走了,他眼睛划过一瞬锐利的光。
* * *
“你要提前进行理论考试?”贺清越端着咖啡斜坐在自己办公桌上,一身正装添了当权者的威仪,岑眠的话让她想起带他来的那天,孟涂特地登门拜托她留下这位灵主候选,好让他研究,不由得多虑。
“嗯!”岑眠笃定地点头,一直闪避的目光此刻正对上贺清越审视的目光,身子微微发抖,却控制住自己不要退缩,又小声坚决地补充:“我看了灵医准则,只要通过理论考试,就不需要再修理论课了。”
……这是灵医院唯一一个会听他意见的人了,因为证人保护计划,他身为公民的权利本来就不多,好不容易有了被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