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因被他拉着,也不反抗,只乐呵呵地笑着,见他停下之后,才缓缓道:“小兄弟不是来找我去买茶的吧?”
云片笑道:“道长好聪明,我叫云片,是来和道长交个朋友的。”
决因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要交朋友的话,又何必特意跑出来?”
云片无奈地耸了耸肩,道:“特意跑出来自然是有原因的。我想问问道长几个问题。”
而这些问题只能私底下问。
决因倒是答得爽快:“云兄且问吧。”
云片忽然收起了笑容,用一种极为认真的眼神看向决因。
“道长相信人与妖能和平共处吗?”
决因微微一愣,随即老老实实答道:“人与妖大概本就没有多少分别,人的七情六欲也可以是妖的七情六欲。若是通过教化,妖自然也是能够从善的。”
云片喜得双眼冒光,就差一蹦三尺高了。
“太好了,我就知道道长是开明之人。其实这年头,谁还会那么迂腐,去计较人与妖的分别呢?那么多神仙都收妖做仙兽了,道长也能收妖做妖宠吧?”
决因听了这话,好似丝毫听不出他话中的暗示之意似的,仍是微笑道:“不过我忘记说了一句,我刚才说的不是我的观点,是我一个师弟和一个师叔的观点。”
云片诧异道:“ 啊?”
决因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那师弟向来都觉得妖类可与人为善,便抓了一只鱼妖做妖宠。他们之间一直都处得极为愉快,直到有一天鱼妖趁他睡着的时候,把他放在身边的护身符给撕碎了,然后变出绳索把他在睡梦中捆了,最后把他的头压到了脸盆里。”
云片的心猛地一沉,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师弟怎么样了?”
决因笑了,可那笑容却是带着几分惨然,看得叫人心底发寒。
“人又不是鱼,口鼻都被压到水里,就算是小小的一个脸盆,也能将他活活溺死。”
云片只觉得浑身发冷,但还是问道:“那……那你的那个师叔呢?”
决因摇了摇头,道:“我那师叔也素来喜欢妖兽,可惜他最近出外也失踪了,说不定是被妖兽所杀了。所以你看,和妖相处,或许能够获得许多乐趣。可真要托付性命的话,不指望自己的同门,难道还能指望妖类吗?”
他顿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道:“你说我这话对不对,狐妖?”
云片心头一惊,顿时觉得情况不妙,更想逃跑,却发现脚底的地面忽然往下一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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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峥原本在街上逛着,此刻却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停在了路上。
秦舒笑见他忽然停下,眉头紧锁,似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便问道:“是九尾狐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阿峥只淡淡道:“你怎么和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啥都知道?”
秦舒笑见他站着不动,只问道:“你不打算去救他?”
阿峥摇了摇头,道:“等等再说,我想去吃烧饼。”
“那吃完烧饼呢?”
“吃包子。”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长得像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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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片只觉得原本坚硬的石地忽然变得如泥土般松软,他想飞起来,双脚却牢牢陷入土块的纠缠包围之中,拔不出,也动不了,只能任由双脚越陷越深。
他朝着决因大声喊道:“你这是做什么?你听不出我是想做你的妖宠吗?”
“你看起来好像很能吃的样子,小道我很穷,养不起的。”
决因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憨憨地笑了笑。
可他笑得越是老实憨厚,就越是叫人觉得讽刺。
云片只觉得有满腔的愤怒像是火一般在心头燃烧,烧得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就算你不想让我做妖宠,那也不能要我性命啊。”
决因只是和和气气地笑了笑,任凭云片怎么骂他,都不再说话了。
云片骂得倒是痛快,可却没有想过,这道士要是想要他性命,他就不会有机会骂人了。
他只觉得身体越来越沉,越陷越深,手脚也渐渐不听使唤,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了。
而就在泥沙即将越过他的胸口的时候,有个人拉住了他的手。
死里逃生的云片抬起头,看向了拉住他手的阿峥,就如看到救星了一样,居然喜极而泣,哭了出来。阿峥此刻又变了容貌,但云片还是闻出了他的味道。
“恩公,这世上只有恩公你对我好啊……”
不过下一刻阿峥见他连鼻涕都出来了,连忙把手挣出,脚一踢,又把他塞了回去。
不光是云片愣了,一旁的决因也看得有些愣了。
阿峥倒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夜地看向云片,道:“不用担心,他要是想杀你,就在我吃东西的时候,你就死得透透的了。”
云片疑惑道:“那他是想干嘛?”
阿峥看向决因,缓缓道:“你是察觉到了他身上有一道追踪印记带有极强的妖力痕迹,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