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阿峥没想到的是,等他真的穿过数层阶梯,走过数座桥后,到达正殿之后,才发现等待他的的确是一位神女,而且是不折不扣的天界神女。
刚刚他们经过的地方还是一片死寂黑暗,可遇到了她,这黑白混沌的世界就仿佛在一瞬间多姿多彩起来。
既然是神女,自然不能是凡色。
但见她黛眉凝翠,粉面含春,唇如敛朱,眸似点漆。
那云鬓高高堆起,恍如一座乌黑的小山。满头珠翠当真是玉莹莹、亮灼灼,如小山上的艳桃媚李。而那簪钗叠起,步摇轻晃,则有珠玉金石碰撞的清脆之声,偶尔掠过一丝幽艳的光。她身披锦绣,彩带飞扬,脚踩云鞋,腰配象牙玉雕板,带青玉寿桃佩,金丝香囊,走起路来便是环佩轻鸣,遍体幽香。
可是这般华贵无匹,艳丽堂皇,却是藏在深山古殿之中,无人欣赏。
既然无人欣赏,那她打扮得这么好看又能给谁看?
不会是专程给清涵看的吧?
话说清涵之前来这儿找这神女是做什么?
神女峨眉淡扫,略看了飞头将一眼,他便消失在了一团黑雾当中。
待他消失之后,神女便细细打量起阿峥和秦舒笑起来,那审视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两个远来之客,倒像是在看两个待宰的猪羊。
这样的眼神自然是让人不安的。
但是更让人不安的还在后头。
但是神女一开口就道:“清涵已经死了?”
她的声音如同碎玉落珠一般好听,但是这问起来的内容却是直指人心。
阿峥双眸睁大道:“你怎么知道?”
神女莹然一笑,宛若千树樱花轻绽,美不胜收。
“他若不死,你们是不会来这儿的。”
秦舒笑这便上前一步,道:“敢问神女是否已洞悉一切?”
“我只是奉命在此山看守招灵台,而清涵道人一年前来此便是为了在招灵台上招灵。”
说到这里,那大气凛凛的天界神女忽然从头上拔下一颗簪子无聊地挖了挖耳朵。
挖完以后她又把簪子重新插到了头上,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依旧是那副端庄大气的模样。
阿峥静静地看着她,默默地把想问的话给吞了下去。
能在妖山里住着的神女果然不会是什么正常的神女。
秦舒笑对着他解释道:“招灵台乃作法召唤世间一切灵体之所,无论是鬼灵、妖灵抑或是仙灵,只要能够拥有足够强大的法力启动在招灵台上启动招灵阵,都可以招来。”
神女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重新坐在了自己的莲花宝台上,眉目沉静道:“清涵道人已准备了足够的祭品,也拥有足够强大的法力,但天时未到,我便让他一年后再来。”
秦舒笑道:“但是神女应当已经算出清涵已死?也算出我们会来?”
神女点了点头,阿峥便迫不及待道:“既然你已经算出清涵已死,那应该也算出他是被谁所杀吧?”
神女却直勾勾地看向阿峥,道:“我是算出他被谁所杀,但那是天命所归,你又何必强行出头?你为何不好好地呆在自己的山上,非要下山来管一些不该你管的事?”
她的话听起来全是真心实意地相劝,但阿峥却从里面听到了一些要命的话。
阿峥冷笑道:“天命所归?你说他的死是命中注定?”
他的眼里掠过一丝幽蓝的星芒,而秦舒笑知道那是他有杀意的表现。
神女仿佛还嫌阿峥心里的火不够大似的,又道:“我倒是希望他还活着,那样我就能亲自收拾他了。”
秦舒笑疑惑道:“收拾他?”
神女苦笑道:“我曾救了一只幼年蛊雕,悉心培育照料,带到此山陪我,只愿让它长伴我左右。岂料那清涵道人来了之后,只三言两语,便将它哄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清涵一走,它也跟着下山去寻他了。可见这小混蛋真是养不熟。”
阿峥沉默半晌,只能硬生生地憋出一句:“清涵好像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一开始他还觉得清涵的这一点天赋实在很不错,可是时日久了,他就发现这天赋也实在有些让人无奈。九尾狐云泽如此,蛊雕也是如此,皆是下山去寻了清涵。
不过问题是,为何它们都没有找到清涵呢?
它们不但没有找到清涵,而且连一点消息都没有,简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神女只道:“你们是他好友,自然无法体会我的感受。”
此刻的她看上去愁眉不展,就像是一个被孩子抛弃的母亲一样。
秦舒笑却道:“我可以理解,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种的大白菜被猪给拱了一样。”
神女却皱眉道:“不,比这更糟,应该像是自己养的猪被别人的猪给拱了一样。”
阿峥见他们你来我往,只得上前打断道:“既然你已料到我们会来,何必诸多隐瞒呢?”
神女道:“我并非想隐瞒你,只是你为何不自己去问清涵呢?”
阿峥瞪眼道:“你是说?”
他只希望是自己猜对了。
神女挑眉道:“招灵台就在此处,清涵早前已经祭过,却未曾使用,你们代他而来,正是天时,何不用它召出清涵之灵?”
虽然神女说过这招灵并非万无一失,还是会有失败的可能,但是阿峥还是激动地微微颤抖起来。而在他颤抖的时候,秦舒笑则默默地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阿峥朝着他笑了笑,竟然觉得他那张脸孔顺眼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