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这世上,最没有资格和我谈宽容的人,就是他李祝融。如果他有哪怕一丝宽容,也不会时隔近十年之后,把我从c城刨出来,再栽在r大,只为了方便我听他的指挥。
你也不懂,时光所拥有的可怕力量。
当年我喜欢的那个少年,已经成长为狼一般的青年。当年那份喜欢,已经摔得粉碎了。
我仍然记得,十年前的某天,我和李祝融一起在r大门口说话的时候,学校的广播里,放的是梅艳芳的《一生爱你千百回》。
而现在,连唱这首歌的人都已经死了。
12、第 12 章
四月一号是个阴天,天气回暖,短短几天时间,北京的气温就升到了一个让人犯困的高度。
我仗着天气暖和,趴在沙发上睡了一天,结果第二天起来就有点头晕,刚好是愚人节,小白天不亮就打了个电话来,说今天组里放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接了小白的电话,我醒过来一会,后来又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浑身发冷,胸口隐隐作痛。
我想大概是年初那个大手术留下的后遗症。
当初陈柯打断我三根肋骨,腿上伤口大面积感染,似乎还有点脑震荡。整个春节里我都是昏迷着的,醒来的时候已经出了节了,我醒来的时候,最先听到的,是窗户外面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我在医院里呆了大概三个月的样子,顺便把烟也戒了。我其实不怎么喜欢吸烟,只是心烦的时候没事做。
我的行李是沈宛宜帮忙收拾的,她把烟放在我行李箱最隐蔽的位置,害我一顿好找。
上次小白来家里玩,留了一盒火柴。
我刚点上烟,门就被人敲响了。
我光着脚,只找到一只拖鞋,另外一只却怎么都找不到了,只能赤着脚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俨然是蒙肃。
外面很暖和,他只穿了一件墨蓝色的大衣,里面是深灰色的衬衫。脸上似乎有点愠怒。
我开了门,转身往卫生间走,顺便把烟在茶几上按灭了:“我刚起来,听小白说今天不用上班?”
他一言不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一直觉得他跟李祝融有点像,直到从卫生间洗漱出来,才觉察出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他家教好,性格虽然是冷冰冰的,人也闷,但是终究是谦谦君子,有礼有节,对人有不满也是压抑着。他的脸是那种标准的英俊,眼睛很有神,大概就是书上说的“星眸”。他生气的时候,眼神也是很有压迫力的。
我给他泡了杯茶,自己倒了杯热水。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你说的那件事,我考虑过了,”我斟酌着语气告诉他:“我现在的能力确实不够,只怕要拖累组里的进度,而且我在这里估计也呆不久……”
“你不肯进我的组?”他直截了当地问。
看惯了拐弯抹角,他这样学术派的一针见血反而具有极大的杀伤力。我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能打着擦边球:“我并不说说你的组不好,只是我最近没有心情,你也看到了……”
“工作和心情有什么关系?”他皱着眉头。
我很卖力地给他解释:“我这个人没什么自制
而具有极大的杀伤力。我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能打着擦边球:“我并不说说你的组不好,只是我最近没有心情,你也看到了……”
“工作和心情有什么关系?”他皱着眉头。
我很卖力地给他解释:“我这个人没什么自制力,容易被情绪影响,我最近经历了一些事,还没那么快整理好心情……”
“是因为李祝融吧?”他一针见血地问:“那个让你离开研究所又把你弄回来的人。”
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当做什么都没听到,回到卧室里,关上门,再昏天暗地睡上一天。
“我听小白说过,你最近经常被李祝融接出去吃饭。”蒙肃毫不辟易地说:“这些事很无聊,我也不想管。虽然华教授现在老年痴呆了,但是我相信他也不会乐意看到这些,你应该知道,你是他最看重的弟子。”
针针见血。
我只觉得头又痛了起来,我并不是能听得进忠告的人,而这些话,除了刺伤我,什么作用也起不了。
只要李祝融在这里一天,我就只能是那个唯唯诺诺的许煦。十年前的意气害了华教授,而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年纪的我也不想要什么意气了。
蒙肃攥住了我的手:“你去哪?”
“去睡觉。”
“现在是早上八点。”
“我心情不好。”我很坦然地告诉他:“我不想说话,只想睡觉。”
他皱着眉看着我:“你现在简直像个女人一样。给你一块手帕,你就能演林黛玉了。”
我对他的玩笑无动于衷:“一点都不好笑。”
他却笑了起来,整张脸的严肃表情都变成了笑意。
“别睡了,天气这么好,平谷的桃花都开了。”
“花开了关我什么事?”
“换衣服,我开车带你看花去。”他大概也知道开始的话刺到我了,有点将功赎罪的意思:“你还没看过平谷的桃花吧。”
“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