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高干子弟叫李祝融,我查过他,不是什么好人。他是双性恋,他的儿子是和美国的一个女明星生的。上个月我父亲的人在替我监视他,我确定他囚禁了你。正好这次回美国,就把你带了过来。你可以在这边找到很好的工作,你的父母我也会妥善安排。还有你的未婚妻……”
蒙肃坐在我对面,他背后是太平洋的寥廓海景,我看着他形状优美的薄唇一张一合,把我的处境娓娓道来。
原来,都已经过了那么久。
久到,我已经忘了自己是被“囚禁”了。
这么多天,我一直在竭力地达成一个让自己和李祝融都满意的协议,我坐在天台边上威胁,我和林佑栖费心算计,我竭力安抚李祝融,我这样懦弱地周全……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没有别的选择。
我逃不了。
我逃过一次,被从c城废旧的防空洞里刨出来,住了三个月的院,肋骨断掉两三根,至今咳嗽带着回音。
我太清楚李祝融是怎样地只手遮天,我没有说不的权力,我不能死,就算我死了,留下父母和朋友,算什么?所以懦弱也好,作践也好,我是法学教授也好,我是a组的许煦也好,我都没有说“不”的权力。
而现在,这个叫蒙肃的人,他轻描淡写地告诉我:你现在是在美国,你逃出来了,你的父母,朋友,都不会受到牵连……
果然,海风还是太大了,风里都是沙子。
蒙肃张开手臂,像一个最温和最善良的朋友一样,给了我一个拥抱。
“放心,一切都过去了。”
33、第 33 章
在蒙家待了两天,期间没有看到除了alice之外的任何一个蒙家人,问蒙肃,他说家人都住在美国本土,没人往这海岛上跑,让我先好好玩两天,适应了这边的环境,再做别的计划。
第三天,来了个不速之客。
虽然刚刚睡了个两天一夜。时差却好像一直倒不过来,每天睡到十一二点。这里天亮得早,感觉大半天时间都被睡过去了。
五月十日,天气晴朗得很。我找了件长袖的衬衫穿着,想下楼去海边玩玩。
在客厅里碰到了alice,这姑娘经常神出鬼没的,而且精神头不太好,苍白脸,一天到晚总像是飘着的。蒙肃不说,我怎么也猜不到那天顶画是她画的。现在知道了,反而觉得她“飘”得有理。艺术家嘛,总是要有点神神叨叨的,不然反而不正常了。
她虽然经常画画,视力却好得很,我还没看到她,她就看到我了。用她那飘着的声音问我:“nick,你要做菜吗?”
蒙肃那天不肯吃煲仔饭,我只好弄了一顿拌饭给他吃。被这姑娘撞见,她对我们吃的拌饭很好奇,好在做了不少,我弄了一份给她吃,这姑娘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皱着眉头不停喝水。后来我才知道,alice就是传说中的香蕉人,外表是黄种人,里面全是白种人。连饮食习惯也是完全西式的。
但是,经过这件事,她对我的印象,就变成了一个中国来的厨子——这姑娘是城堡里养出的公主,对一切外来事物充满好奇。我每次做饭,她都在一边看,有时还问东问西,很有兴趣的样子,我只怕她以后会把圆白菜画到画里。
“我刚起来,还不饿,等会做。”
“那你做菜的时候叫我。”
我点着头,还没回答她,她已经“飘”得不见影子了。半上午了,蒙肃估计又跑到实验室里去了——我在这里醒来的第一天,他就带我去参观了他的实验室。其实在a组呆久了,我对各人的研究风格都有了一定的了解,蒙肃显然是单打独斗型的,像别人传的科学家故事里那些喝墨水煮手表那些废寝忘食的故事,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他和我是不同的人。
我正感慨着黑帮家族素质高,人才辈出,背后忽然传来一口字正腔圆的京片子。
“这柜子放楼上,箱子给小蒙,甭乱碰,当心炸死你们。”一阵放肆的笑声之后,又有许多箱子被扔到地上的声音,然后是穿着靴子重重跳到地上的声音,某人大踏步我把,走了进来,大声笑道:“小蒙呢,不会真在准备……哟,这是谁啊!”
要是不回头,我还真以为是郑野狐追过来了。
但是,回头看见的,却是一个有着灿烂金发的,穿着高帮皮靴,一身劲装的外国青年。
“哈!我说怎么不让我来呢,原来家里藏着人呢!alice!出来个人给我介绍一下啊,这素不相识的,我怎么好意思勾搭呢……”
我只听见“嘭”地一声,我只看见蒙肃像一阵风一样从我身边卷过去,手里举着一支手枪,直接顶在了那青年的额头上。
我从来没看见蒙肃这么风度尽失的样子。
“带着你的东西滚出去。”他盯着那人的眼睛说道。
那青年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举起了双手,仍然用字正腔圆的京片子说道:“当心走火哦,小蒙。"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蒙肃说的那两句英语,应该是:“ up,liar。”
在那个青年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看着我,高举着双手从这栋房子里退出去之前,我都没有猜到他是谁。
事实上,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猜到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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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像水一样流走了。
一直到五月中旬,我都处于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我的身体似乎出了点问题,我以前还没有这样地容易疲倦过。
但一直住在蒙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