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那件多买的裤到哪里去了?
其实不太想去多想,但是那天姜正弘的确伤了犯人的脚,如果凶手真是自己人,那么为了不让他们起疑,换掉裤子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不过在短短时间里,廖义马是怎么帮自己止血的?
何况那天他并不觉得对方走路有问题。
「不对……时间点有问题。」猛然想起,从他跑上楼追凶手到黎子泓追下楼,接着其它警车来援的这段时间并不长,尤其当天有很多人证明廖义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到了,那么他去买这些东西的时间是……?
「卖场的监视器画面在哪?」虞夏抓住了旁边不敢多嘴的同僚,直接发问:「上面有没有时间?」
「咦?片子还在计算机里,要等你过去看,时间当然有……不过我没记住……」有点尴尬地笑了下,警察很怕对方直接往自己招呼拳头。
「你先去看,这些东西转给黎检察官,查到时间马上打电话给我!」把整迭资料都塞进同事手里,虞夏突然想到了一件非常不对劲的事。
他觉得很有可能忽略掉了什么。
「咦?老大你……」
还来不及问发生什么事,那名警察呆呆地看着虞夏用很快的速度消失在转角。
尿急吗?
虞因猛地站起身。
「怎么了?」站在旁边的季佑胤端着装有热饮的纸杯,被他吓了一大跳。
虞因注视着医院玻璃门外,看见好几条黑影堵在入口,咧开了红色的嘴,像是在对他叫嚣,但是形体有些扭曲,很快就不见了。
「小班长,不好意思,我可能要先走了,跟你借的钱过两天我会再拿来还你,」他注意到那两个小孩似乎也怪怪的,但是说不出来哪里怪,原本半透明的身体变成整个雾黑,除了半张脸还可以辨识之外,没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是什么。
「咦?可是医生刚刚说……」
「啊,没关系,我很习惯了。」他苦笑了下,说出口后才突然惊觉原来自己已经这么悲哀了,连上医院都可以习惯,「我有事得快点离开,真的很高兴在这边遇到你。」
季佑胤把饮料杯放下,连忙摸着口袋掏出了几张找剩的红色钞票塞给他,「这个给你搭车用,老师……你要小心喔。」
不知道男孩为什么会吐出这样的话,愣愣地看了他几秒之后,虞因才收下纸钞,「好,我答应你会把欠的钱送回来给男,上学要乖喔。」
季佑胤很认真地点点头。
离开时,虞因似乎听到水声。
他不由自主地往回看,看见还站在医院里的男孩身边有个女孩,笑吟吟地对着他挥手。
没有先前见到那种怨恨,也没有任何不自然,小女孩拉着兄长的衣襬,微笑地消失在气之中。
回过头,他感觉眼睛又开始发痛。
四周的东西似乎又更清晰了些。
甩甩脑袋,他招来出租车。一搭上车,他就看见副驾驶座上的小孩转过头,半腐烂的脸出现了不知道算不算狰狞的笑容──他看起来似乎非常开心,但是随着动作,身上发黑的肉开始一点一点往下掉,像是黏不住的皮屑沾得整个前座都是。
有那么一秒虞因很想吐。
「去哪里?」看着上车的客人脸色又白又青又不说话,坐在前座的司机也觉得古怪,又突然想到最近好像有新闻报导过出租车司机被青少年莫名砍杀的案件,他放轻了声音,很怕自己也遇到这种索命乘客。
毕竟他就只是混口饭吃。
但是现在的小孩不知道在想什么,脑袋里以为杀人很帅、砍掉重练很愉快,错误的价值观之下,遭殃的却是像他们这样只想混口饭的一般人。
出事之后,死者没机会重生,却还有许多人认为一定要给加害者机会。
他不想当那种受害人。
虞因没有察觉到司机的忧虑,瞪着副驾驶座半晌之后,才报了另一间医院的名字给他,顺便扬扬自己包扎的手,表示要去做检查。
松了口气之后,司机让车子滑出车道,转动方向盘后迅速朝着目的地而去。
盯着前座不断扭动的孩子,虞因不太了解对方为什么突然会有这种剧烈变化,而另一个也突然不见了,是因为……?
「奇怪……」
在出租车行进了好一段时间后,原本偶尔才盯下跳表机的司机现在冒着满硕冷汗,频频盯着,最后终于发出了颤抖的声音:「那个、先生你要不要换搭别的车……不收你钱……」真是夭寿,怎么大白天也会碰到这种事?
「怎么了?」原来本打算稍微补眠的虞因睁开眼,很快就知道司机为什么会这样说了。
应该已经走了好大段路的出租车在转过弯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依然是那栋医院,而司机看起来也并不像绕路……
「这、这个我也……」看着一再出现的路口和不断跳表的机器,司机干脆停下车,害怕地盯着已经跳到三百多元的计费表。
已经停下的车静止不动,但诡异的是计费表还继续不断加上了新的金额,从三百三十五跳到三百四十元、接着三百四十五……刺耳的电子声在寂静的车内空间显得异常突兀。
屏住呼吸,司机吞了吞口水,原本理应听惯的电子声现在却给他极大的压力,像是有只看不见的手掐住了他脖子,让呼吸都跟着不顺申畅了。
四周的车呼啸而过,因为出租车临时停下的地方画着红线,远远地已经可以看见有交警往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