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妹妹,你可好些?”沈云容红着眼圈儿,紧握着沈云谣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沈云谣浅浅一笑,反手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四姐放心,不碍事的。叫我这样一闹,倒是搅了姨娘和四姐的清静。”
安姨娘匆忙从梼杌子上站起来,冲着沈云谣欠身道:“五小姐折煞婢妾了!”
“姨娘快起,谣儿虽年幼,却也知道人心冷暖。阖府上下,唯有姨娘与四姐真心相待,谣儿是知道的。只是谣儿势单力薄,无法护佑一二,还请姨娘不怪。”
安姨娘忙不迭行礼,看着这样懂事的沈云谣,又想到这府里凉薄的人心,心里头又是高兴又是难过。
可怜她原也是金娇玉贵的嫡小姐,如今却受尽苛待。
若是夫人还在世,纵不会任由那些人胡来……
思绪及此,不觉悲从中来。忍不住落下两行泪来,又觉得失态,忙用帕子掩了去:“五小姐恕罪,婢妾放肆了。”
“姨娘,咱们是一家人,你若再这样与我客套,我可恼了!”沈云谣面上染上一层肃穆的颜色,可那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却水灵灵的,带着一派温柔天真。
“五妹妹说的是,姨娘起来。”沈云容心里也是感触颇深,忙起身将安姨娘安置在梼杌子上。
安姨娘释然一笑,抬头时笑容里满是慈爱:“好,那就容婢妾放肆一回,日后五小姐又什么难处,只管吩咐,婢妾定当尽力而为的。”
“姨娘的话我可是当真的,还望姨娘别嫌我多事才好。”沈云谣甜甜一笑,模样天真娇俏,俨然一个纯真无邪的小女儿。
安姨娘心里也觉得欢喜,心想着夫人当年的恩情,总能报答一二,便也笑着应了一声:“好。”
午膳后,安姨娘带着沈云容回了如意院。
沈云谣冷静下来,将今日之事细细梳理一遍。
听得流翠来报,说是孙嬷嬷被乱棍打死了,这会儿尸身还在院子里晾着。说是照周槿的吩咐,让下人们都看看,以儆效尤。
好一个以儆效尤!
沈云谣丢下手里的瓷瓶,抬眸瞧了一眼门外正和流云说话的人。
流珠在一旁添茶时瞧见了,忙补上一句:“是秋水院的袭香来了,说是府里要办宴会了。三小姐派了帖子,请闺秀们来赏梅。”
“不安好心!”流翠在一旁小声嘀咕了一声,生怕流珠训她,又装着擦拭插屏。
沈云谣轻笑一声,与流珠递个眼色,并不答话。
等了好半晌,流珠却有些急了。转身凑到跟前,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小姐,咱们可不能任由她们折腾。”
“就知道你忍不住,什么时候都长不大。”流珠掩唇一笑,眼底带着几分戏谑。
流翠顿时不依,扯着衣袖撒娇道:“小姐,你看流珠她,欺负人。”
沈云谣并不答话,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悠悠的道:“分明是你自个儿送上门去的,怪不得流珠。”
“小姐英明,奴婢去大厨房拿点心去。”流珠欢喜一笑,转身牵着流翠就走。
流翠却是不依,执拗着不肯去。二人打打闹闹,倒也出了门去。
不多时,流云挑了帘子进来了。近前欠身道:“小姐,袭香去了。”
“恩,她是个心思剔透的。”袭香其人本性不坏,在沈云依身边虽然时常受气,却还是稳坐大丫鬟的位子,必定有她的生存之道。
这样的人,聪明而且好利用。
“只可惜跟错了主子,这日子过得分外艰难些。除了六小姐讨的那些,奴婢另给她拿了一瓶玉露膏。”流云说起袭香的遭际来,颇有些愤愤不平之色。
同样都是伺候人的丫鬟,对袭香的遭遇,流云自然有几分感同身受。
沈云谣轻轻颔首,起身行至窗前站下,望了一眼窗子外头的白梅,嘴角一勾:“花儿开得正好,倒是难为了她们煞费苦心。”
“名为赏花,谁知背地里又耍什么手段。”想到袭香说的那些话,流云便恨不得现在就去拆穿静宜院的把戏。
沈云谣冷冷一笑,白玉的脸上闪过一丝冷怒。继而被淡漠取代,启口道:“流纨陪着连嬷嬷入宫也有几日了,何时回来?”
“大约初十回府。”流云将她面上的表情看得清楚,心里头有些打鼓。
这位小姐看似性情温和,波澜不惊,却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子慑人的气魄。
那种气魄并不该属于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还有那份浑然天成的沉稳。
好似这世上的一切都在她的计算之内,一丝一毫都逃不出她那双幽深如潭的眸子。
“赏花宴在何时?”沈云谣并未察觉她的心思,也从未想过要防范她们。
流云猛的一惊,意识到自己失神,忙掩下心里的慌乱,恭敬回话:“是腊八,那日书院休课。听闻,当日二爷也会回府。”
她这样一慌,倒是让沈云谣觉出不妥来。微微侧目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搅着的衣角上,眉心微蹙:“流云,若你不想留在这儿,我可以送你回国公府去。”
“奴婢不敢了,求小姐饶命!”流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忙不迭磕头赔罪。
听着一连数声咚咚的闷响,沈云谣心里一疼:“如果你愿意留下,我会尽全力护你们周全。而你要相信我,连一丝一毫怀疑的心思都不能有,你可明白?”她声音微敛,透着一股慑人的寒气。
“奴婢明白!”流云语气坚定,郑重其事地磕了个头。她是卖身的奴婢,除了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