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虽然是法盲,但拜翁主所赐,回来那一天还是狠狠地被灌输了一些“关于开放同性通婚以及保护男妻女夫各项权益的提案”中涉及到的律法知识,知道一旦成亲,男妻就不得出仕封爵,要与一般女子一样,成为丈夫的附属,而相应地,女夫也能够获得诸如参与科举担任官职之类的机会,承担作为一家之主的责任。
所以他要是拐了世子去,让镇国公没了嫡长子继承爵位,别说镇国公,恐怕翁主就要第一个打断他的腿。
更何况他对世子还真是半点非分之想都没有,真是何苦来。
哪知道世子一脸决绝,果真大声道:“我愿意的!我可以不要爵位!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行!我……我愿意做孟大哥的男妻!”
将军无情地看着他:“可是我不愿意!”
世子一怔,眼泪流得更凶,扯住了他的胳膊大声质问:“你……你就这么喜欢那个阮孝白?!我有哪点比不上他?”
颇有一种受到了侮辱的架势。
将军本想下意识地说你哪点都比不上他,但细细一想,觉得这还是有些不符合实际,心里把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了一下,觉得这哪里比不比得上还真是不好说,说出来也未必能说服世子。
不过……还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将军心里想着,孝白这个人吧,论长相,大概是差着世子一截的,论性格,那样黏黏糊糊动辄就要流眼泪的兔子模样,恐怕也不会比成天瞪着双眼睛怒目而视的世子好到哪里去,并不是个多么美妙的人儿,但就是怎么想怎么比世子顺眼可爱。
而且,将军在这个时候十分不合时宜地回忆起了一些比较掉节操的画面,然后觉得……果然孝白还是不错的。
——啊呸!
将军很快地意识到了错误,他摸了摸鼻子,想到孝白那扭扭捏捏双眼红红的小模样,也不知怎的,突然就福至心灵,压低了声音,像一个远游的诗人一样地目视远方:“你没有哪点比不上他……可是爱情,本来就不是比较出来的。”
“爱情,只是一种感觉,要的是柳暗花明,水到渠成。”
原谅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怪只怪翁主年轻的时候收藏了太多奇怪的小人书。
可是读书读得比他多多了的世子却好像很吃这一套,听了他的话,竟然立刻就松开了手,眼中露出一种灰败的色彩,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将军脸上继续保持着高深莫测的深情假象,眼睛却悄悄地瞟过去关注世子的反应。
只见世子怔怔地回味着他的话语,越想越觉得忧伤难过,最后竟低下头抹起了眼泪。
将军正在斟酌着要不要开口安慰一下这位未来的镇国公大人,世子却突然抬起了脑袋,红着眼睛大声说道:“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我恨你!你们这对狗男男!”
听到世子临走前丢下的最后一句话,将军深深地觉得他大概是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理解世子这种后文艺主义叛逆青少年的思维逻辑的了。
百里先生在孝白身边坐下,给他斟了一杯温茶。
孝白默默地接过杯子,有些赧然:“真是不好意思,让先生见笑了。”
“哪里,”百里先生微微一笑,“夫人情之所至,令在下颇有些同病相怜之感,怎么会‘见笑’呢?”
“这……”孝白微微红了脸,“我……我并不是……嗯,先生也有喜欢的人么?”
“那是自然,”百里先生并不避讳,“不仅如此,在下也像夫人这般,一腔深情交付出去,却偏偏好似叫他拿住了把柄似的,不将在下放在眼里。”
“哪……哪有?”孝白连忙为将军辩解,“将军他……他并没有这样对我!”
“哦?”百里先生挑眉,“这么说来,将军对夫人,也是这样情深意切?”
孝白:“……”
百里先生笑道:“那方才,那样的情形,夫人为何竟不上前制止?”
孝白眉间一片愁苦,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百里先生摇摇头,叹息着说道:“世人总觉得先付出真心的人就要吃亏,其实也不尽然……”
“不尽然?”孝白眉心一动,“先……先生的意思是?”
百里先生嘴角勾起,慢慢地凑近他:“夫人想知道么?”
孝白小心翼翼地向后仰去,有些不习惯他的靠近,却又十分想要知道他的答案,抿着嘴唇,拘谨地点了点头。
百里先生的鼻尖几乎要与他相触,一只修长纤细,保养得宜的手轻轻地触碰着他的脸颊,声音低沉魅惑,近乎耳语。
“那人伤了我的心,我便少不得要使些手段,尽数在他身上讨回来,如此方显得公平,您说是也不是?”
孝白胸口起伏,犹疑道:“这……怎,怎么能使手段呢……两个人在一起,难道,难道不是坦诚相对,彼此信任最重要么……”
“呵呵,”百里先生轻笑,微凉的指尖如蛇信般在他脸颊慢慢游走,“我的傻夫人,你把一切都给了他,他还是不要你,你还要那些坦诚、信任做什么?”
孝白瞪大了眼睛,目光盈盈,嘴唇微微颤动,似有千言万语在嘴边,却终究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给了他的,就一定要全部如数拿回来,”百里先生的手缓缓下移,最后贴在他扑通乱跳的胸口。
“夫人这样畏足不前,真倒不如趁早退步抽身,省得日后越陷越深,一败涂地。”
“孝白!”
将军突然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