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另有他人?”高栾思忖,“可见我哥哥并不是杞人忧天,可惜还是被他人先下手为强!他若不帮君侯挡一把,今日我们都要服丧了!”他比了个眼色,让燕白鹿拎起御子柴的领口,“我哥哥当时想要嫁祸于谁!他这么心急想要铲除的人,就应当是这一次行刺的幕后黑手!”
“这个我不知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问过他,他没有说!”
高栾让燕白鹿把他带下去让御医看一看。因为早上高长卿遇刺的事情,整个营地里欢乐的气氛一扫而光,随之而来的是压抑,恐慌,除了在营帐的空隙中按班巡逻的虎卫,再没有人敢从各自的营帐中出门。只有经过卫阖的营帐,还能听到鼓琴高歌。
再说姜扬一回宫,就一头扎进了渐台,再也没有出过殿门。御医清理了高长卿的创口,对他道生死由天,姜扬就算砍尽他们的脑袋,都不能使高长卿有多一点活下来的可能,他就只能日日夜夜陪伴在他床前,握着他的手等待他醒来。高妍和太后听说姜扬这个样子,都去看过他几次,但是他都不理不睬,不言不语。高妍头一次对他动了恻隐之心,对黑伯道,“两个人拉着手,哭得脸上都是擦不掉的红痕,真是可怜。”
宫人也看不下去:“君侯,你好歹吃一点东西、喝一点汤水吧。”
姜扬把脸埋在高长卿手中:“长卿也没有吃喝,他比我还难受,我怎么可以独食?”
宫人默默退出大殿,心想,我果然不如他,罢了罢了。
三日后,高栾进宫,姜扬勉强许他觐见。他坐在殿中形容枯槁,低垂着头,很没有神气:“你寻到刺客了?”
高栾对姜扬摇了摇头:“但是我知道是谁是幕后黑手。”
姜扬抬头,眼里亮起了光。
“是公子歇、公子胜。”
姜扬走到他跟前:“三公子,四公子都是先王的血脉。你这么说,可有什么证据?”
高栾摇头:“君侯只要想一想,君侯一死,谁受益最大,就明白这回事了。请君侯不要让我哥哥……白白挨了这一箭。”
姜扬踱了几步,望着殿外的清风明月。依旧是一样的美景,但只剩下他一双眼睛看着。
“传令下去,让公子歇、公子胜,为先王结庐守陵,不得踏出三丈外。”
高栾激动:“谢君侯!”
第 50 章
姜扬的手谕传到涑水河谷,担任虎贲中郎将的景成立刻将两位公子押往王陵。王陵坐落在涑水河谷以北的连绵山岗宿青山上,抱山向水,景色怡人,让容国逝去的君王可以尽揽大好河山。在山脚下,有一座石块垒就的粗粝小屋,顶上盖着茅草,这便是守陵之人居住的地方。本来,守陵就是为了考研一个人的忠孝之心,因此这类草庐都建得极其简陋,以示对墓主的诚意。
公子歇与公子胜见到草庐都愤愤不平:“无根无据,君侯为何迁怒我二人?我们都是先君的子嗣,君侯的手足同胞,他只因为伤到了一个幸臣,就责令我二人守陵反思,这真是太荒唐了!”
景成朝他们一拱手:“二位公子请息怒。”他看上去少年老成,能够令人依靠。“守陵本也是对先君的一点孝心,由二位公子来做本不为过。而且此时局势动荡,两位公子正在风口浪尖上,幽居于此,也是君侯对公子的一点保护。”
姜胜道:“有道理。三哥,我们还是等上一等。待水落石出,君侯自会还我们一个清白。”
姜歇冷哼一声,等景成走后,拍案而起:“这个景成!竟然帮着姜扬说好话!景家是打算做他的走狗么!”姜胜劝他小声,姜歇劈手打翻了吊在火塘上的茶水,指着窗外蜿蜒到山脚下的灯火,“如果他真心只是让我们守陵,又为何留下那么多虎臣在外看守!”
姜胜叹气。他们本都有望继承大宝,内里争相攻讦,到头来便宜了一个外人,这一段时日以来,本就心有不甘,但又没有丝毫办法。从来都不相对付的兄弟二人不得不结成同盟,以求自保。此时遭受这样的待遇,姜胜心下悲凉:“成王败寇,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要想我们死只不过动动手指罢了,能活一天,就算一天吧。”
姜歇呵斥他:“没出息!”
当晚,高长卿醒转,姜扬看了他一眼就饿晕过去,消息传到高妍那里,又是一通忙乱。高妍看着被御医救回来的两人,叹了口气,“现在长卿也醒了,君侯请不要再糟蹋自己的身体。你们都是很多人的主心骨,千万不能倒下。”说着为他两人捧上一鼎鲜汤,然后带着宫人告退,留他二人说些体己话。高长卿身体虚弱,浑身都痛,特别是胸口,痛得他未语泪先流。姜扬心中百般温柔缱绻,按住他的干涩的唇瓣让他不要说话,低头轻轻吻干他的眼泪。本来高长卿也不过是因为疼痛,这么一来,心中不由得愈加委屈自伤。偏偏姜扬吃他这一套,他一作,姜扬更是温柔体贴。正在这个时候,虎臣来报,公子歇出逃十余里,强渡涑水河意欲向南,幸亏燕白鹿当晚值夜,将他擒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据说水流湍急,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