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尘院的匾额他似乎是见过,路痴也记不住路,只得在找过的院落里又混找了一番,终于悄无声息的跃入岳尘院。这院子不大,只一进的院落,算上耳房不过五六间屋子。莫沾衣从东面屋子找起,然后是北面的正屋,到最后的西屋才发现有人。
他躲在房檐下的梁柱上,偷偷往里瞧。这一瞧,直吓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屋里,有人被捆在细条长凳上,旁边站立两个身材壮实的男子,把油纸浸了水,往被绑着的人脸上贴。那人剧烈的挣扎,怎奈绳子捆的紧,如何也挣脱不去。
莫沾衣还有些看不懂,只听其中一男子道:“多覆上几层油纸,他自然就呼吸不得。你这慢悠悠的,折磨他作甚?”
另一男子笑道:“咱们拿人钱财,自然要把事情做好。主家极恨此人,给的银子也不少,咱们少不得要体贴些。”
莫沾衣听的大怒。他头一次看见有歹人要加害他人性命,觉得简直没了天理。习惯的从袖子里找石子,找了半日方发现自己穿的不是以往的破衣烂衫。低头从腰带玉饰上抠下两块红丢丢的石头,手腕轻抬,石头飞出,打在人身上发出闷响。屋里两人应声倒下。
进入屋内,赶紧替已经无力挣扎的人掀开油纸,伸手去解绳子。
大量新鲜空气瞬间涌入,比窒息的感觉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一面是生,一面是死。纵然痛苦,唐若浔死命地咳完,红唇便勾了起来,音色清凉:“想不到我今日竟还能遇到贵人,这样都能大难不死。”
“你还好吧?”莫沾衣替他拍了拍后背。
“多谢。”唐若浔揉揉长时间捆绑而酸麻的腿儿,站起来,要给莫沾衣下跪。
莫沾衣慌忙拦住,他身为山匪,还未享受过被别人感恩戴德的滋味,当下不知所措,红着脸要走。
“恩公莫走,还请留下尊姓大名。”
“哦,对了。”莫沾衣往自己的脑袋上扇了一巴掌:“那个,这里府里还有其它关人的地方么?”
唐若浔蹙眉深思:“府里处罚下人,只这一处院子,平时也很少用,一般都是在自己的院里解决。”
莫非是关在了那个凶巴巴的混蛋那里?莫沾衣咬唇。
唐若浔心思重,莫沾衣又不懂掩饰情绪,喜怒哀乐皆表现在脸上。唐若浔垂眸,心中细细思量莫沾衣的身份。
“有人来了。”莫沾衣耳朵灵,跟唐若浔说了声,便提气躲上屋梁。
进门来的是贺府的护卫队长,是老太太的心腹。唐若浔瞧见来人,心知自己的难已过去。三老爷贺徐源出门前去拜见老太太,可不仅仅是为了公事。
“若浔,你可还好?”贺家老太太在婢女的搀扶下进屋。
唐若浔此时若不洒上几滴眼泪,便显得不知感恩了。他哭着跪在老太太的脚下,泣道:“竟还烦劳您亲自往这不干净的地方跑一趟,让妾身如何心安?”
“你是徐源心里的人,我如何能不管。”老太太聪明的紧,虽不是徐源的生母,也没尽过嫡母的责任,可人家会在贺徐源长大后卖好,照样笼络庶子的心。
当年,董大姨娘深得贺老太爷的喜欢,生下庶子,论理该养在嫡母身边,可董大姨娘性子倔,在老太爷面前要死要活闹了几次,老太爷就应下,让董大姨娘自己照顾自己的儿子。董大姨娘生性多疑,虽不够谨慎,却仍是把自己的儿子保护的滴水不漏,老太太想伸手都不能。
但贺徐源因为喜欢个男人,而跟自己的生母有了隔阂,终是要老太太钻了空子。
老太太刚问了两句事情始末,董大姨娘就带着小董氏过来了。小董氏,莫沾衣见过。董大姨娘就没见过了,人还没进来呢,莫沾衣就闻到好大一股香气。等人进来了,莫沾衣就抱着房梁,拼命忍着不要打喷嚏。
这小董氏是董大姨娘本家的小姐,嫁过来是贺徐源的继室。贺徐源之前还有个明媒正娶的夫人,是老太太娘家旁支的庶女,嫁过来没两年,就病死了。董大姨娘在老太太动心思之前,在一次宴会里动了手脚,安排小董氏和贺徐源生米煮成熟饭,这才算是娶到个令她满意的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