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啊。”阿历克赛连忙把挣扎着的陶季扔上了车,才发现这辆车的轮子不是木制的,而是拆卸下来的卡车轮胎,木板车周围的围栏,也是从废弃坦克上拆下来的零件做成的。他也跳上了车,说道:“这里离朱姆朱马还有多远?”
“嗯,不远呐。”青年头也不回的慢吞吞说道,便沉默了。陶季上了车才发现,那些包裹里的小物件,竟然都是各种传统的手工玩具,难道是卖玩具的?
旁边的小男孩就完全当做他们不存在一样,自己拿着一个涂了彩漆的木制玩具转着,圆脸上的嘴儿吐着口水泡泡。陶季总感觉这个青年有点怪异,就一直转着脑袋似乎观察着。
很快,他就发现那个画着诡异装束的青年并没穿鞋,他光着的右脚腕上是一串铃铛,困住他脚腕的那个挂满铃铛的银色钢圈明显有点年头了,而且还是小了许多,紧紧地扣在他肉里,形成了可怕的伤口,那铃铛附近的皮肉满是溃烂,疤痕。
这人……如同带着可怕的枷锁一样,白皙而骨骼形状漂亮的脚腕上,捆着那串铃铛。
8【再遇】
陶季戳了戳身边的阿历克赛,指了指那只套着铃铛的脚腕。阿历克赛看见了之后挑了挑眉毛,对他做了个不要说的手势。
牛车不紧不慢的朝朱姆朱马走去,陶季却有点心急,他不断地看着后面,总怕那些人追杀过来。“很奇怪啊……阿力。”他用外人听不懂的高棉语低声说道:“为什么那个什么迈哈迈德到现在都没派人追上来。”
“恐怕是苏联方面先赶去了一部分援兵,他们不得不先撤离了。”阿历克赛一路绷紧的心也松了下来:“我们走的速度这么慢都没人追上来。”
“那你说迈哈迈德,今天还会去朱姆朱马么?”
“大概会吧。”阿历克赛说道:“只是更加隐蔽不好找而已,他估计会跟美国人在一个小地方交易军火,然后真正的奥马尔带着军火从朱姆朱马出发,去往加德兹。美国人则乔装成本地人,偷偷离开朱姆朱马。迈哈迈德可不把我们苏联人放在眼里,就算这次咱俩造成的骚乱,让他折损不少士兵,他计划还会照常进行。”
“那我们就再杀他一回!找到他!”陶季握拳,信誓旦旦的说道。
“哪有这么容易了,在阿富汗,几乎所有的平民都会替这些游击土匪打掩护,朱姆朱马是个不小的城市,其混乱程度连阿富汗政府和苏联军队都难以管制,我们再能找到迈哈迈德的几率低的可怜。”阿历克赛拍了拍他脑袋说:“错失了这一次的机会,等到下一次都不知道是哪一年了。迈哈迈德这人一向神出鬼没。”
那个小男孩看着他们俩说话,突然开口喊道:“哥哥,你快看,又是两个哑巴。”
哑巴?陶季莫名其妙,他看到妆容诡异的青年回头对小男孩点了点头,然后对他们俩说道:“我这个弟弟,又一次空袭的时候被炮弹声音弄聋了呐……从那天起,他就以为别人都不会说话了,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自己听不见了呐。”
“唉,这年头孩子们都不像孩子了。”阿历克赛有点感慨的说道,陶季总觉得阿力这句话是在说自己。“还没请教你的名字呢,我是阿历克赛,这个孩子叫陶季。”
“就叫我……杂货郎就好呐。”青年轻轻启唇,说了一个没什么意义的代称。“我的弟弟叫卡图。”他晃了晃脚腕,那串铃铛声音沉闷闷的响了。
杂货郎之后再也没说了什么,把两人放在了朱姆朱马城内的一处集市边,就挥着鞭子,让牛车挤进人群走掉了。朱姆朱马的确是个不小的城市,特别是在这种贫瘠而饱受战乱的土地上。陶季看着路边3、4层的小楼房上,或蓝或绿的玻璃,身边店铺挂在屋檐上撑起的雨布帷幔,还有歪歪斜斜的禁止停车的标志。卖羊毛或者香料的小贩们挤在路边,吵闹的叫卖声和羊群的叫声混合在一起,他看到身边的阿历克赛似乎舒心的笑了笑。
今天恰逢是小集市,路上的人很多,虽然是下午了,但那些肉摊上的牛羊肉还是那么新鲜。
“你看起来很开心。”在喧闹的人群中走着,陶季突然说道。
阿历克赛抓着他的手腕,怕他走丢了,回头说道:“是挺开心的,还有这样的集市存在,我是该夸一下盘踞在这里的土匪们呢,还是该感叹幸好战争还没打到这里。”
其实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战争的痕迹,每走几步都会有都会有几个卖枪支的摊子,上面摆满了从战场上捡来的旧枪,货架上挂满了各种口径的子弹。在人流中开过去的几辆汽车,挡风玻璃上还有弹痕。战争还在继续,但是人们还是不断适应着。
陶季看着周围人的t-恤和牛仔裤,羽绒马甲或者羊毛衫,突然有点想笑。如果不是来到这样的城市,他甚至都认为这个国家只有长袍和军装。
“我饿了。”他抓着阿历克赛的手腕晃了晃:“我要吃东西!你看那个煎肉饼,还有……唔,这个叫什么?”
“手抓羊肉饭。”阿历克赛看着他馋样毕露,笑着说道:“我们应该先去找个医生,别忘了你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