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看着任之,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任之,你觉得这么多年,你一个在福宁宫都说得上话的近侍突然跑来照看我一个几乎被打入冷宫的妃子,我就没有怀疑过么?”
任之面色一滞,刚要开口解释,却被良妃打断,“我比你想象的知道的多的多,比如我知道你并不是一个小太监,比如你当初所编造的那个我救过你性命的那个故事并不完全是假的,十年前我从侍卫手里带走了一个不知道身份的小男孩,只是不到半天的时间,他突然就消失不见。”
任之瞪大了眼睛看着良妃,他知道良妃一向精明,只是这后宫寒了她的心,但是他从未想过她会知道的如此之多。
任之还住在那所废殿的时候,曾有几日段以贤一直都不曾来看他,于是有一日他趁师傅却林外出,偷偷地爬了出来,想要混到同心殿里看能不能见到段以贤。
却不曾想到,才走没多远,就遇上了侍卫。因为宫里的幼童只有那几个皇子,身份不明的任之立刻遭到了盘问。幼小的任之慌了神,却没想到良妃在这个时候出现,跟侍卫解释任之是进宫看望自己的妹妹的孩子,并把任之带回了华阳殿。
任之那个时候年龄小,但还是记住了良妃那张虽然病弱,但是却依旧美貌的脸。
几年之后任之进宫,开始了解了良妃的处境,他与段以贤一致认为四皇子之死绝对不仅仅是误入荷花池那么简单那个时候并没有封太子,景炎帝有意段以贤却无奈悠悠之口,良妃受宠,四皇子聪明伶俐,比自幼就沉默寡言的五皇子段以杰要讨圣上喜爱的多,而公西一族为此对四皇子下手也未必不可能。
而想要证明此事,自然要良妃的帮忙。更重要的是,良妃的母族在朝中格外有分量,如果良妃愿意,借助他们扳倒公西家也更加的容易。
可直到任之慢慢接触良妃,才知晓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两个人逐渐熟悉,到也是真心与她相交。
良妃看着任之的脸色,笑了笑,“我知道你最初来找我是有自己的目的,这个目的是什么,我不想去深究。但是这些年来,你是不是真心待我,我心里也有数。我自从那时丧子失去圣宠,宫中之人皆知我无法翻身,恨不得落井下石。你虽有目的,却也是真心关心我。我知道你是个弃儿,所以一直拿你当半子,如若将来,你能查到康儿被害的真相,我自然感激你。如果查不到,若你有求与我,我也会尽我所能相助,这样,你是不是就放心了?”
任之整个人愣住,他看着良妃,半张了嘴,“你,明知我……”
“我这人,”良妃拍了拍任之的手,“陛下一次让我寒心,我就再也不期许他的恩宠。而你,对我数年照顾,我就拿你当亲人,这样不好么?”
任之面上有些动容,许久,他突然跪在地上,举手起誓,“我任之在此起誓,不管凶手是不是我所希望那人,我都会把他找出来。待我心事了解,我会接良妃娘娘出宫,终生以母奉养。”
良妃笑着看任之,将他拉起来,柔声道,“你这个孩子,跟我一样,爱恨分明。我真是替将你抛弃的生身父母所不值,明明有机会得到一个清俊聪慧的儿子,却便宜了我。”
任之看着良妃的笑颜,也慢慢地勾起了唇角,本来有所隐瞒,心中还有所愧疚,而此刻,终于将这些都坦诚,反而觉得更加的释怀。
良妃拉着任之在矮凳上坐下,从床边的一摞书上拿出了一本,递给任之,“我知道你自幼早慧,这本书,你拿回去看吧,有不懂的回来问我,将来你欲助那人成就大事,一定会用的上。”
任之接过书册看了一眼,发现一本从未听闻的兵法,他抬眼看向良妃,对方的笑容中带有深意。
☆、第十七章
景炎二十一年的冬天不知不觉地过去,任之在这个冬天里变得格外的勤快,除了日常跟在景炎帝身边,空闲的时间都忙着钻研良妃给他的那本兵法,往良妃那里跑的次数也更加的勤了。
那个冬天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就是太子娶亲了。段以杰比段以贤小上三岁,据说近两年与兵部尚书家的小姐一直交好,但因为段以贤迟迟未娶,皇后也始终不提太子大婚一事。
太子虽然平庸,但背后的皇后却不是常人,此番与兵部尚书家结亲,又有公西一家的支持;而三皇子在朝中虽无明确势力,但因才能出众,评价较高,又有突厥可汗这一大亲家;七皇子年纪虽小,却心机颇深,又有重臣房永相助。至此三位皇子,三个明显的派系,虽看似兄恭弟顺,但众臣多少也看的出来,至于如何站队,却不敢急于一时。
天渐渐地暖起来,御花园里又重新恢复了一片生机。良妃的身体也缓和了一些,任之这天去看她,见她还窝在榻上看书,便跟绿竹一起,拉着她到御花园里透透气。
良妃在病榻上躺了一个冬天,面色发白,初见阳光还有些不适应,但架不住身旁的二人各种游说,便由着他二人。绿竹扶着她的胳膊,任之跟在身后,三个人有说有笑,一路出了华阳殿。
其实华阳殿的位置并不算很偏,离御花园近,出了门就能看到好景色,但是哪里被皇帝所忘记,哪里就是冷宫。
树木抽了新枝,嫩草发了新芽,有些早放的花朵已经有了骨朵,微风拂面,阳光温暖,倒是让人心情不错。良妃学识渊博,随意看到什么都能为二人说上半天,三个人就这么走着,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