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垒州出来的将领都是儒将,学识、行军、治军差不了,季弦是个中翘楚!我们夷州出来的,就胡来很没有章法了。”
被这样一夸,石韦只笑。
石韦的笑总是很疏离,两人总是隔着很远的一条河一样。迟衡很无奈,他和容越真要有个什么打一架就完了,但看到石韦那严峻的模样,迟衡就忍不住想起自己犯下的罪行,看来以后和他就只能聊战事了。
谁知,石韦忽然问:“燕行怎么没来?”
“他回曙州了,一时半会儿不过来,没个准,许是下一次胜战就回来了。”不知石韦为何忽然问起燕行。
“你与他……我以为你们吵架了。”石韦踯躅。
“一直很好。”不好,也闹不出那种事对吧,期望郎中守口如瓶,别把这事闹得大家都知道,可就够呛了。
184、第184章
【一百八十四章】
入了子夜,霜风冷侵。迟衡回了屋子,屋子新收拾出来,里边的家当全是簇新簇新的,才推门进去,就听见响亮的一声:“迟大哥。”
屋子中央站的是辛阙,英气勃发。
迟衡扶了扶额头。
辛阙忙跑过来扶他上床,不满地说:“大哥请吃庆功宴都不叫我——算啦,我知道原因,不就因为我是夷州军的嘛你们都是乾元军的——前两天光顾着打战也没和大哥说上话!”
知道还撅嘴?迟衡平平地躺在床上笑道:“破荆说你这些日子都不错。”
辛阙骄傲地说:“那是,杀的敌军数第一。”
“好!要什么打赏!”
辛阙皱了皱鼻翼,咧嘴笑了:“替大哥杀敌是应该的,还要什么打赏,大哥以后给我多拨些精兵就是了,还有,破哥总让我不能这不能那,束缚得很,我要跟着大哥——走的时候,梁胡子就说了:这五千兵是送给迟大哥的,我想回去就回去,不想回去就好好跟着迟大哥——所以,你别老把我当外人!”说罢噗通一声摔到床上,翻了个身,兴冲冲地趴在枕头上,道眼巴巴地看着迟衡。
迟衡哑然失笑。
看来梁千烈把辛阙派来绝对就没想过要回去了,遂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跟着大哥更不自由,在乾元军呆得怎么样?有没有和谁闹矛盾?景朔走时有没有交代什么?”
“景大哥让我按兵不动,等他回来。”
“跟着乾元军,比跟着梁将军,怎么样?比如打战有什么不同,将领有什么不同,还有,呃……”迟衡绞尽脑汁,十分词穷。
“可多不同,梁胡子以前什么都不让我干生怕我误事,现在破哥最爱让打先锋,有什么武艺高强的敌将都让我去,打得可带劲了。”辛阙掰着指头说,“还有容大哥,什么兵器都给我最好的,还有景大哥,有他在我领的队百战百胜,从来没走错过路。对了,还有石将军——他,他不太和我说话。”
迟衡笑:“那你觉得谁最好?”
“大哥最好。”
迟衡汗颜,大哥哪里好了,打得力道够轻还是骂得不够重?他还真想不通辛阙怎么就认准了自己了,想来想去,难道是因为辛阙小时候自己总背他玩,给他吃的?这也忒容易了点儿吧!
辛阙又兴致勃勃问:“大哥,曲大哥怎么不见回来?”
“他回老家练剑。”
辛阙皱眉,神情严肃地说:“大哥,你都当乾元军的头了,他最应该来跟着大哥才对啊,怎么能一会儿出现一会儿不见呢?”
辛阙滔滔不绝,迟衡有一句没一句地答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挨着辛阙就像一个大火炉。
因辛阙的话迟衡梦见了燕行,燕行飞在枯树丛中练剑,剑剑飞舞如夜雪,练着练着,那白色的剑影忽然乱了,而且飞出一道道红色的剑影。燕行在红色与白色剑影之中风扫细雪,而后缓缓落在枝上,背映一轮晴朗圆月,一袭长裳衣袂飘飘,如羽化而登仙。
醒来后,迟衡立刻修书一封令人送到曙州燕府,催促燕行回来。
迟衡并没有停歇,因为泞州还有三个城池仍归郑奕所有。
他将乾元军分成三支,即日征程。
一支石韦为首,一支霍斥为首,一支岑破荆容越为首,如三支利箭插向这三个城池。这三人进攻方向也各有不同,岑破荆与容越攻的是泞州东北向,与曙州为界,还需抵御封振苍的趁虚而入;霍斥攻的是正北,与郑奕占据的安州接壤;迟衡特将辛阙交予了石韦,石韦攻的是西北向,与矽州相邻,故与麻行之一起征战。
待三军尽发之后,将军府里剩下的人寥寥无几。
忽而热闹,倏然冷清,迟衡寻到了纪策,纪策仰卧在躺椅上,一卷书盖着脸,一手覆在书上,初冬的暖阳照他的手上,削瘦皙白。迟衡站了一会儿,纪策的手一动,缓缓拉下书卷,露出一张俊逸的脸:“来了也不吱声,傻站着干什么?”
“我不傻站,谁来与你的装睡应景?”
纪策眉眼一翘笑了:“什么事?”
侍者端上茶,一股淡淡的药味散开,迟衡倒了一杯出来,浓浓的青色:“你喝的是什么茶?”
“一种安神的草药磨的茶。”
“睡不好?我有个朋友医术不错,过两天就到了,让他给你把把脉。”迟衡端茶递给纪策,“三军都发了,你对我的将士派遣有什么建议?”
“发都发了才让我建议?”
迟衡笑:“前两日我得能找到你才行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本来期望你能引着岑破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