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衡,睡着了吗?”麻行之飞快走了过来,坐在旁边,滔滔不绝地说,“你真厉害,竟然生生攻破了这种险关……跟着你的兵士,都说你像战神一样厉害……”
麻行之喋喋不休的声音充满了生机,听上去,也忽远忽近的。
许久,终于他停下来:“迟衡,跟你在一起真是太让人意外了,整个矽州都找不到比你更好的搭档了。欸,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手臂受伤了吗?这么深的伤口怎么不包扎一下?来人……”
嘹亮的声音,唤回了迟衡的神志。
不知道什么时候受的伤,任由麻行之七手八脚给自己的伤口上药,迟衡笑了一笑,嘴角干裂一样疼,红日透过指缝间,红色如血,恰如红衣远远地纵马飞奔而来。
总有些事,想不开也要想开。
需要时间的沉淀而已。
攻破了罡明关,罡明小城的攻破易如反掌。说是城,其实比镇大不了多少。据说整个小城是依据神祗布局的,纵然如此也佑不了万年平安。
百姓无辜,麻行之也没有大开杀戒。
且因罡明前一任领主暴虐无道,如今被赶走了,百姓也暗自高兴,所以并没有什么抵抗。而那边,沙将领派来增援的两千兵士也赶到了。闹腾了一阵,收拾完了罡明城池,四周都插上矽州的旗帜之后,麻行之令千余精兵及百姓沿着边界筑城池。
却说筑城,也出了一件趣事。
有个神叨叨的不怕死的老头出来了,说罡明城是有神脉的,若随意筑城,将会坏了神脉,还拿出了一张罡明城的古旧地图,说是白虎护佑。又说泞州属金,白虎主杀伐,若坏了神脉必然不得安宁云云。
麻行之自然不信。
迟衡将这地图看得细致,罡明城的布局很像一个似半卧似半起的猛兽,非要说是白虎,也有那么些像。他这么一估摸,老头立刻头如捣蒜:“这位将领高见,所以,千万不能筑城,一筑城就有大灾难了!”
迟衡的手指顺着白虎的脑袋往上,画了一道弧线:“假如这样筑呢?”
“万万不可,出煞入煞,大凶。”
迟衡又顺着白虎的脊背画了一道弧线:“这样呢?这样会断神脉吗?”
“凶送凶迎,恶星毕至。”老头一边叨叨一边顺着迟衡的手勾勒,“这位将领,你筑的尽是凶煞啊,要是住在这样的城池里,莫说这一世,就是下一世都翻不了身啊!除非,除非,除非是……”
蓦然停住,老头的手忽然颤抖开来,嘴唇直哆嗦,开始嘟囔着命啊限啊煞啊日月之类的词。
迟衡不明所以。
老头眼睛忽然一亮:“这位将领,果然神手啊,你这一筑,是大凶化大吉之相啊!”而后又是一堆不知所云的龙角、彼木此火、金水同行云云。
直把麻行之听得不耐烦:“这位老丈,你就直说,刚才迟衡说的哪里能筑?”
老头抖着干枯的手说:“将刚才这位将领所画的全部筑上,留下最北向一段罡明河,金白水清,实在是大吉大利,比现如今还旺、还要旺啊、帝王之脉也不过如此。”
麻行之松了一口气:“行行行,老丈,你画一下,哪里能筑哪里不能,我们看看。”
老头顿时滔滔不绝。
麻行之听着,嘀咕了一句:“要筑的这么多啊。”
老头立刻倒立两眉:“这是大凶大吉之相,半点马虎不得,马虎一点,三世翻不了身啊。”
迟衡将老头画的地图一看,左右一思量,笑了:“统领,你就让这位老丈亲自领着兵士们筑城就是了,该怎么弯怎么直,听这位老丈的就是了,这就挺好的。”
等把老头打发完,麻行之直乐:“可把我憋死了。这老头,把风水看得比什么都重。谁当首领都不重要了,这算不算叛民?”
“都是元奚国,什么叛不判的,他这把年龄,谁当头都习惯了,只要风调雨顺日子平和就好,怎么都一辈子。何况以前那个头领又不是什么好|鸟。”迟衡说道,“风水就不同了,那可是九世的命,而且还是所有人的命,对他来说,这比什么都重要。”
麻行之不耐烦:“也就你有耐性,要我,一棍子打出去,别叫我再看见。”
“哈哈,你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迟早得教训。罡明城的城民将堪舆星相看得很重,若他不停地嚷嚷,民心必然惶惶不稳,与其镇压,不如顺着他的意思,筑咱们的城就是了。只要筑城目的达到了,迁就一下又何妨。再者,你要真的激起民愤,那可是大大的内患,比外忧更叫你头疼。”
麻行之点头:“也对。你竟然还懂堪舆之术啊?”
迟衡笑:“我哪懂什么凶啊吉啊。我只知道,怎么筑垣和高台,才能牢牢守住罡明城和罡明关。我画的那些线,全是怎么以最省劲的方法筑建而已,能保万无一失、能守得住,就是大吉。”
麻行之笑道:“咱们擅自拿下罡明,不知道爹爹会不会骂我独断专行。”
“拿了这两个城池,比以前的艰难僵持,不知好了几百倍,他赞还来不及呢。你想,北有安泞,南有罡明,你们想进攻泞州,放兵出去就够杭竺喝一壶;你们想守,以一抵百都是轻轻松松的,杭竺想夺去,难,很难。”迟衡笑了,心想,战争就是这样,你一仁慈,别人就残冷了。
且不提后来麻七麟增派援兵进驻,也不提麻行之忙于筑城,也不提老头如何指点筑城。
单说迟衡,终于偷了空闲,得以休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