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军见自己不是对手,连忙呼人上前,将迟衡围住攻击。
而在迟衡身旁,容越与司理参军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参军令众人上前围攻容越,容越也没客气,甩开青龙戟战了起来。他本就年轻气盛,如今又气在头上,一身好武艺就像脱缰的游龙一样肆无忌惮肆虐开来。
两个人就像野木遇上干火,一点就燃。
与容越不同,迟衡心知参军和护军两人均是草莽之辈,与罡明城城民的敬畏不同,紫星台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道观,并没有过多的敬意。他也知道护军报仇心切,今日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自己。
束手就擒?
迟衡一咬牙,绝无可能,他就算束手就擒,落在那两人手中,紫星台的“勾结罪名”也是逃不掉了,倒不如一横心,杀他个片甲不留,说不定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样一想,手中的刀更恨了。
刀刀迫人的凌厉,杀得那些将士们胆寒,也有边缘的数十将士只在最外面,人多拥挤,还没法靠近迟衡和容越。护军一见情形,心如火上浇油,再看紫星台越发觉得面目可憎,遂大声喊道:“兄弟们,点火,把紫星台给我都烧了!”
军令如山倒,那些将士果真点了火,扔进了紫星阁。
如有鬼助一般,那阁才沾了一点儿火星,瞬时大风起了,火苗一窜数丈高,连点火的兵士都瞠目结舌。眨眼间,那着火的阁楼竟将整个天空映得通红,莫要说救火,连喊都来不及,已吞噬于火舌之中。
可怜受人敬重三百余年的紫星阁,一天之内,付之一炬!
容越惊了。仰望着旺火中的阁楼,不可思议地看着。一个兵士见他发痴,一个长刺刺了过去,眼看要戳进他的心窝。
铛——
迟衡大刀一架,将那兵士的长矛震落,大刀两边一砍,焦急大喊:“容越,容越……”
被迟衡挡了一刀,容越这才从震惊中醒了过来。
不知何时,容越头上的束带被挑,披头散发。心内的愤怒一触即发,回过头来,目光像刀一样冷。瞬间他挥起了青龙戟,那戟如同鬼神附注,明如耀日,怒浪翻滚,饿虎出山,冷飕飕的兵器,像阎罗殿倒塌恶魂奔走。那青龙戟下,伤者前赴后继。
刹那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映着熊熊烈火。
在无名重刀和青龙戟下,百人厮杀血流成河,不多时,原本清风常袭的紫星台,如今成了活生生的修罗场。
而参军和护军二人,最终不知死于谁的兵器之下,群龙无首,余下伤者望着成魔一般的迟衡容越二人,吓破了胆,纵马而逃,容越还要追上去杀,迟衡拦住了他。
秋叶斑驳,秋水漾漾,但紫星台已不再。
阁楼烧成灰烬,处处断壁残垣,还有未熄灭的火苗,噼里啪啦地烧着。曾经的修道之地,只剩下逃亡不出的尸体。在紫星台的院子中,师父坐在石凳上,闭着双眼,苍老了十岁。容越长跪不起,泪流满面。
直到恸哭变成啜泣。
师父才睁开眼:“不怪你,这是紫星台的劫。世上任何东西,都难逃它的劫数,三百二十一年,紫星台已经够长了。为师与你师兄也将寻一处风水宝地,再建一座就是,物是死的,人是活的。越儿,你常怨为师不让你出门,如今,你想去哪里,就去吧,再没有羁数了。”
容越的眼泪模糊了。
师父为他擦去脸颊的眼泪:“走吧。”
“师父,你常说,我十八岁就能离开紫星台,是早就知道这一天吗?”容越说握紧了师父如老松一样的手,“师父,我不走,我肯定能将紫星台重新建起来的!”
师父摇头:“限期已至,再建就不该是紫星台了。放心,有你师兄在,你,还是走吧。如今这样,泞州是留不下你的。”
要不了多久,泞州各处就会出现容越的通缉令。
紫星台,恐怕也坐实了罪名。
师父望了望内疚的迟衡,叹了一口气,说道:“祸福相依,焉知此神煞不是大吉。越儿,你要是心里难受,就在紫星台旁都种上银杏树,也算是积德。”
容越升腾起期望:“师父,这是赎罪的法子吗?”
师父点了点头:“树是人之魂魄所聚,亡魂借银杏之身消去前世罪过,亦可功德圆满。我去找你师兄,将众人安定下来。缘分止于此,元奚何其大,无需多虑。”
容越果然信以为真,与迟衡二人踏踏实实跑去挖坑、挖苗、摘树填土。
白天黑夜不停歇,忙了三日,将所有能种树的地方都种上了,最末,容越与迟衡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背靠着背歇息。望着天边,无月,迟衡想起,今日是三月初一,归程已至,沉默良久,他问:“容越,想和我去炻州吗?”
同样是沉默。
许久,容越说道:“师父常说师兄命中带煞,责令我跟在他左右寸步不离。其实带煞的,是我吧?我在紫星阁外被师父捡到,想不到,它却因我而毁了。”
迟衡回身,抱住了容越的肩膀:“乱世,都是煞星。有毁,才有立,不要太自责,跟我去炻州吧。”
容越回过头,二人双目相对。
眼神中满是真挚,容越笑了一笑,点了点头。
容越以为他只是短暂离开,很快就会回来,还给师父和师兄一个崭新的紫星台。若干年后的一个秋天,戎马征程,容越终于风尘仆仆回到了这里。看着曾如仙境一样美好的地方,已经变成了金黄色的银杏树林,宛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