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要杀你们两个的话,你认为你现在还有机会在这里说这番废话给我听吗?”易卿桥看了眼卜颜,冷声道。
“你看那太阳是不是很大?”易卿桥眯着眼指了指天上。
卜颜吃不准易卿桥到底何意,却也不敢不答:“是。而且今年华城的气候格外地异常。”
顾卿还是咳得厉害,毕竟易卿桥下手虽不是极重却也绝不能算是轻。卜颜只好又转过身子,一边应付易卿桥,一边照看顾卿。
“岷王朝很快就要完了……”易卿桥眼直勾勾地望着天上的太阳,缓缓道。
太阳已经出来有好会了,虽不似晌午般亮到让人觉得瞧一眼就会瞎了般强烈,却也绝不能算之弱。可易卿桥就这么固执地盯着那太阳。
直至泪流满面,才低下头看着顾卿和卜颜,嘴角僵硬地牵扯了一下,道:“二十四年了……我终于盼到了……”
突然又用极其委屈的声调,望着顾卿和卜颜道:“我曾问过三千,问她当初在我受重伤之时立下的毒誓是什么意思,她说若那一次她没有救活我,她绝不会赴死相随。她会选择削发为尼,常伴青灯古佛。生生忍受死别之苦。”
“后来三千死了……所以我不能死……我有负于她……所以我不能死……我还没有报仇……所以我不能死……”
“所以呢……现在呢……三千……我可不可以死?”
易卿桥突然跪在了地上,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呜咽地喃喃道。
“三千……三千……我可不可以来陪你……我好想你……三千……三千……”
“先生!”卜颜看着瘫跪自己眼前的易卿桥,刚想上前。
顾卿便拉住了卜颜的衣袖,道:“小凤凰……咳咳咳……”
卜颜转头,望着顾卿。
顾卿咳了很久,才面色惨白地抬起头来,看着卜颜,声音轻得几乎让人听不见:“他疯了……”顾卿抓着卜颜肩膀的手突然用力,抓得卜颜生疼。卜颜咬着唇没出声,只是静静继续看着顾卿,顾卿白着脸,唇发着抖:“我们走吧……”
烈日当空,清晨还热闹拥挤的街市,晌午时分便基本已无人了。小摊基本都收了摊,回了家。买东西的人也知错过了早市便只能再等晚上的夜市了。所以也不会再在正午时分跑一次街市。
住在街市尾卖豆腐的王九和他的婆娘是华城南边街市摆摊最早,收摊最晚的一家摊子。一般是到了正午才收摊回家。
元和四年,六月初五。
王九记得很清楚,出门前隔壁卖馄钝的蔡大娘喜滋滋地跑了过来,拉过王九的手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说今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吉日,基本是万事皆顺。尤其是嫁娶最宜。在今日结为连理的人定能白头到老,一辈子不分开。
王九愣头愣脑,望着蔡大娘,不知说啥,看蔡大娘讲得高兴,也就一个劲地跟着点头。
蔡大娘看着王九那傻样,忍不住伸手就拍了王九脑袋一下,吃笑道:“你个傻愣子!今个我家那小妮子就要与李秀才成亲了,哎哟哟,女大不中留咯。”
“喏!这是帖子,晚上记得来吃酒啊!”说完便往王九怀里塞了张大红大红的喜帖。
王九这才恍然大悟,忙不迭地连声道应承下来。
这一天王九早上的生意格外的好,甚至几个酒楼还专程跑来下了几个大单子。说是他家豆腐做得好。
王九开心得合不拢嘴,拉着自己媳妇的手,一个劲地傻笑地念叨着好日子要到了。王九笑,他媳妇也跟着笑,然后王九他媳妇说她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王九。王九问是什么,他媳妇却只是笑,说是回了家再告诉他。
一个早晨下来,王九忙得乐呵乐呵的,到了晌午便一刻也不耽搁地收拾好摊子,拉着自己媳妇往家里赶。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媳妇口中的好消息是什么。
一路上嘴也不闲着,晃着脑袋道:“今天还真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对于王九来说,那日简直是万事皆顺心,好事接连有。
所以,当他挑着担子赶到自家所在的街市尾处时,却看到有一个老头瘫在地上,哭个不停,边哭还边呜哩哇啦地讲着什么,王九是懵然的。
他忍不住走上前,才认得是街市上出了名的怪老头。老头的脾气一直很差,不喜与别人说话,一双眼总是阴沉沉,死死的。与他说话要么不搭理你,要么便是无故吼你一句。王九看他一个人孤苦无依,于心不忍,咬着牙口省出些东西一个劲地给老头送去。老头刚开始不领情,送的吃的都给倒了,但王九还是送。后来王九的媳妇要王九一月送三次即可。果真,此后怪老头不再当着王九的面把东西倒掉,只是依旧阴着张脸,一声不吭得接过吃的,拿进屋子。但王九是个傻脑子,他不在乎,依旧乐呵乐呵地送。
现如今怪老头哭得如此凄惨,他自是忍不住走上前。
上前了王九才似是听懂了些。
“三钱?”王九抓着脑袋,从怀里拿出早上赚的钱,取了三个铜板放在老头面前。
“我今个生意不错。别说三钱,三两都有。你要的话,我把三两也给你。”王九看着摆在老头面前的三个铜板,又再往自己的钱袋子里掏啊掏。
不想,老头却猛地抬了头,恶狠狠地吼道:“滚!”
王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吼吓得一哆嗦,还来不及掏出钱袋子里的三两银子。王九的媳妇拉起了自家相公。道。
“他需要一个人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