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澜咬得狠,像好不容易咬到骨头的狗,犬齿都钉入肉中了,有股铁味在舌间化开……
「嗯、嘎嗯……」
「松嘴、松开我!」血在李道月的青袍上渲开来,刺眼得紧。他痛极,抡起拳头就猛打祁澜的脑袋,此举只让祁澜咬得更深而已。
祁澜咬人,对韬虹来说还算事小,可祁澜被人这样打,他可就半点也忍不下去了!
他一下挥袖,剑身自动从从鞘中脱出,气势如虹!
才刚要控剑,就见李道月再也忍不下痛,抽出锦靴中的短刃,往祁澜背部插去!
要插下去的前一刻,刃柄被突插进来的剑锋卡住,剑锋浑足了劲,向上一挑。
匕首自李道月手中脱出,翻转两圈就深插在墙上!
祁澜松开了嘴、趺坐在地上,满嘴都是血,染红了舌头……「嗄、嗄……」
韬虹剑在他趺坐下地的时候脱开,祁澜颤著手去拿回来,握得紧紧地。刚迎救他的,并不是韬虹。
「繁世!」
看清那拯救他於水深火热的『恩公』独一无二的样式,祁澜不禁叫出这名。
嚣狄长流把剑收回,锵的一声入鞘,手势之快只见白光一道。
跟在身後的滕紫未噗哧一笑,双肩轻抖。
照理说,怎会有人先叫剑名啊?先认剑再认人,祁澜果然是剑匠。
***
嚣狄长流,他喜欢了十年也将他不屑一顾了十年的男人。
滕紫未,嚣狄长流的左右手,军中第二名领导者。
照理说,他与这样的大人物──嚣狄右将军,本来没任何交集,却因为缠了长流多年,而诡异地跟他成了酒友。每次被嚣狄长流拒绝之後,最顺手拉来诉苦陪酒的人选,就是他了。
祁澜看见长流之後,立即自转为『全世界都不是东西,只有嚣狄长流是东西』模式,双眸繁星无限闪亮。
倒是紫未很习惯祁澜的痴呆模样,自发地把他从地上拉起,「我的名字可不叫乱步喔。」
紫未弯下腰的时候,也许是出自刀剑匠的感觉,祁澜听见乱步大刀所发出的声响,如铃,唤回他的思绪。
祁澜一句谢也没说,先向他狠瞪去一眼,管你是叫乱步乱跑还是乱爬啊!
难得碰上长流,竟然有如此多不相干人等在碍事!
明是受害人,却一直被忽略的李道月吼叫,「他咬我!他竟敢咬我,疯狗!」
「不知道是谁比较像狗?」嚣狄长流的俊眸一扫,李道月感辱,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
嚣狄长流不是什麽好惹的人物,现在他要护全那只疯狗的意图很明显。
於是李道月不求公道只求全身而退,怒喝一声就打算离去。「熹舞,过来!」
熹舞听罢,从祁澜身後瞧了李道月的狼狈一眼,没有踏前。
春魉勾起嘴角,知道小舞的心意,他不是惧也没有多喜欢祁澜这疯子,只不过刚刚一幕已够分明了宫中的两边权势,李道月跟嚣狄那边不和,要找依靠还是嚣狄一边的好。
要他此时留了,之後必为李道月所留难;要他跟李道月走了,之後必成嚣狄的敌人。嚣狄家是军权者,看起来比起李道月难对付上千陪,他这一步会影响太多。
李道月看熹舞不动,恼羞成怒,急跑几步就要扯他的手臂,「熹舞,你还杆著!」
就在他快抓起熹舞之际,滕紫未可爱的大眸子眯起,彷若青年的声音道,「李道月,你好大的胆子,见著嚣狄的人都不懂称呼。」
光看他的表情,十足一名青年微眯起眸,似笑非笑在撒娇,事实却不是这回事。
好你个返老还童的妖人!李道月愤然拂袍,双手一拱,「嚣狄将军、滕将军。」
嚣狄长流看了满嘴是血的祁澜,再看了他身後的熹舞,大抵明白是什麽回事。
李道月擅挑一些珍奇的少年少女作禁脔进宫献礼,也不是第一天听闻了。
「祁澜。」
「有!」祁澜急急拉起袖子,胡乱抹去嘴边的血污,把自己弄得像大花猫。
「这叫熹舞的男孩机心不是普通重,难教,不留也不是损失。」嚣狄长流单手往长发挠几挠,已俐落结成马尾,「还给李道月,让他体会一下皇宫是什麽地方也好。」
他知道祁澜的善心多著没地方用,可看这男孩,对李道月一点害怕之色也没有,躲於祁澜身後不过是避难所,似是分析那边的形势比较壮。
年纪不大心机已重,留在身边迟早是养壮了,然後给反噬一口。
现在把他丢到到宫中折腾一下,让他别当进宫是玩家家酒,光会攀炎附势。
祁澜朝熹舞看一眼,然後下定决心,「不,熹舞我要留!」
他很清楚熹舞现在选择跟他,不过是利用。
可小小年纪已有这老成的性子,就肯定是给环境迫出来的。
嚣狄长流感兴,冷如冰霜的眸子对上祁澜,似在研究他的动机。他遇祁澜多次,也是死缠难打,少有如此硬净决意的时刻。良久,才道一句,「李道月,这次算是嚣狄跟你讨的人,这记帐你记下,以後向我来讨。」
此话一出,祁澜感动得只差没溶为一滩水。滕紫未张嘴无言,李道月也一怔。
大家都知道,嚣狄长流这个人作奸犯科什麽都精,即使不老也奸钜滑,叫他去允毫无好处的事,那叫一个天方夜谭。
「好,嚣狄将军够爽快,我也就不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