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素寒浑身乏力,懒得跟他斗嘴,只问道:“你怎么还带了这个?”他印象中还不曾见蝎子吸过烟,只记得自己的祖父常爱吸烟,他用的烟杆是一整块通体血红的烟霞玉雕琢而成,烟锅里填的是上用的金丝醺,烟气淡雅,有一缕若有似无的甜香气,闻着倒不坏。
沙漠蝎子笑了笑,低头擦了擦烟嘴,将烟杆递给了他:“这东西去湿气的,你也来两口?这里的苗民没有不吸烟的。”
萧素寒听他这么说,便伸手接过,含住烟嘴犹豫着吸了一口,只觉一股辛辣的烟气直冲口鼻,登时被呛得连连咳嗽,眼泪都险些下来了。
“咳咳咳……怎么这么辣?”他一边咳嗽一边问。
兴许是看他太过狼狈,在队伍末尾那个苗族少女“咯咯”笑出了声,她对这样恶劣的天气显然是习以为常,没有一点不自在的样子,斜坐在青骡背上,晃着两只脚。她没有穿鞋袜,小腿和脚都白生生的,满不在乎地晃着腿,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们。
“哎,我怎么觉得她老是盯着你呢?”萧素寒用手肘捣了捣边旭,“这小姑娘该不会也是看上你了吧。”
边旭无奈地笑了一声:“胡说什么,”他看了看萧素寒的脸色,“你现在觉得好点了么?”
萧素寒点点头,他狐疑地看了眼手里那根烟杆,恍惚觉得呛了一下之后,呼吸倒是顺畅了许多,便又递到唇边吸了一口。只觉那股子辣意沿着喉管下去,又顺着鼻腔窜出,浑身的血都重新流动了起来。
“你也来一口?”他问边旭,“好像真的挺有用。”
边旭摇头:“不用了,”他笑了笑,“我倒是觉不出什么湿气。”
“你不是塞北的人么,怎么会受得了这种鬼天气。”萧素寒嘀咕着道,他暗暗起了坏心眼,吸了一口烟鼓着腮帮向他喷去。
边旭被他喷了满脸烟雾,隔着那袅袅青烟只见他眼睛微微眯起,脸上挂着促狭笑容,忍不住便伸手拧了他鼻尖一下。萧素寒的鼻梁十分挺直,边旭不知怎的忽然想起有次欢爱过后就是这样把他搂在怀里轻咬他的鼻梁,顿时耳根一热,收回了手。萧素寒见他眼中骤然漫上□□,微微一怔,却听耳边忽然有什么东西破风而来,径直从他两人中间飞了出去,却是沙漠蝎子的短刃。
萧素寒吃了一惊,刚想出声质问,只见密林中一支长箭破空而来,正被那短刃击飞出去。那支箭来得狠而准,看样子若不是被挡了这一下,现在已经射穿他的身体了。
边旭的手已然按到了腰间,他忽然抬起胳膊把萧素寒猛地拨到身后,只见密林之后突然射出一阵箭雨,径直向他们落下。边旭长剑挥出,银光闪动,须臾间就把箭雨悉数挡了出去。他身后的南宫翼也已握了陀罗刀在手中,他定睛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箭只,低声道:“奇怪,这是苗民的箭,他们攻击我们做什么?”
对方射过一阵箭之后便又陷入沉寂,密林里忽然传来几声呼喝,像是苗语,然而南宫翼满脸茫然,低声道:“这里九溪十八峒各有各的语言,他们的话我不曾听过。”
对方久久没有听到回答,又呼喝了几句,语气更加焦躁,看样子他们若是这样缄默下去,对方便要再动攻势。
就在这时,坐在青骡背上的少女忽然仰起脸,放开喉咙唱起了苗家的小调,她歌声虽算不得十分动人,但也很有些野趣,一声声隔着密林传到了对面。
萧素寒见她此刻突然唱歌,不由得错愕,暗暗向身后的南宫和蝎子使了下眼色,生怕这少女的莽撞惹怒了对方,万一对方发难,也好及早保护。
谁知对面沉寂了片刻,忽然有个粗野的声音也放声高歌,与少女一应一合,竟像是对话一般互相攀谈了起来。
南宫翼又悄声道:“苗人喜欢用山歌对话,听对面的声音好像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了,大概是这小姑娘跟他们说明白了我们的来历。”
萧素寒皱起眉头:“可这姑娘也不知道我们的来历啊?”
“我跟她说过,我们是在外面做生意的,我们三个是伙计,你实在不像,只说你是我们家的少爷。”南宫翼笑了笑。
他们虽然在悄声对话,可手上全都按着兵器,很是提防那始终没露面的敌人。却听密林中大喊了一声什么,而后树叶猛地摇动起来,一大批穿着黑色衣衫的苗民走了出来,他们腰间挂着弯弯的苗刀,身后背着弓箭。却空着两只手,显然是为了表明自己并无敌意,其中那个领头的走上前用手按在胸前深深鞠躬,用生硬的官话道:“多有得罪,差点冒犯了贵客。”
南宫翼认得那是苗民的大礼,更是奇怪,按理说他们是不会对一帮来路不明的汉人行这样的礼节的。他心里狐疑,表面还是笑嘻嘻的,也向对方行了个礼:“方才想必是误会,我们初来宝地,若是行为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地方,还请多多指教。”
头领没有看他,他似乎认定了萧素寒才是他们中领头的那个,向他问道:“你们是要去云水?”
萧素寒见问,便点了点头:“不错。”
头领笑逐颜开,又行了一礼:“刚才那位阿妹说你们是要去拜谒苗王的人,那就是我们的贵客,”他大手一挥:“迎贵客回寨。”
那群苗民立刻都围了上来,虽然现在是白天,但他们手中却还举着火把,头领解释道:“前面有一片紫藤瘴,这些火把是为了驱瘴气,很多初来的人不知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