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宜臻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这个粗神经的家伙,真是说话不经过脑子,有这样往兄弟伤口上撒盐的么?
“对了,我打听到了,林宏尼尼的g小调随想曲,这可是公认的最需要技巧的随想曲之一,难度简直要爆炸,他既然敢报上去,那肯定就是有把握的,顾谨,你呢?你报上去的应该也是很难的曲目吧?”
既然林宏文要拼技巧,那拿出来的效果必定是十分惊艳的,顾谨能拿什么去硬碰硬呢,何开宇理所当然地以为他肯定也会选极需要手法技巧的曲目,没想到方宜臻眨了眨眼,回答:“g弦上的咏叹调。”
何开宇傻了:“你疯啦?!”
“我没有啊。”
何开宇急的快要吐血:“你拿g弦上的咏叹调去跟林宏文比?g弦上的咏叹调都快被人演奏烂了,根本就吸引不了台下评审的注意力,你简直是……”
方宜臻勾住他脖子,开玩笑道:“好啦,别冒火了,他选帕格尼尼有他的想法,我选巴赫自然也有我的想法,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何开宇撇了撇嘴,正欲继续开口时,突然,与方宜臻手臂接触的脖颈部位传来一阵尖锐的电流刺痛感,他嗷呜一声,立马甩开方宜臻的手,躲开一米远:“靠,顾谨,你身上的静电电伏也太大了吧!痛死我了!你看,我手毛都竖起来了!”
方宜臻一脸不知所云,低头看自己的手,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啊,于是摇摇头,不去理大惊小怪的何开宇了。
半决赛分两组,第一组是高三的两位学姐,第二组就是方宜臻和林宏文。其中林宏文的名气和期望值最大,基本上来看比赛的人有一大半都是冲他来的。
比赛开场前十分钟,礼堂大门外走进来两个西装笔挺的人,走在前面的是帝音校长,而另外一位颀长男子则是稍落后一步。
那身高有一米八五以上的男人穿着铅灰色的西装,流畅的版型衬托地他肩宽腿长,身材比例堪称完美,一步一行都像是走在古代华美宫廷之中一般,给人一种无端的庄重肃穆之感。然而目光往上移,便能看到男子温润如玉的面庞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犹如镶嵌在脸上的浅淡笑容与他周身的庄严之感相融合,令人横生一种不敢轻易亵渎的错觉。
有眼尖的媒体记者立马认出他来,纷纷四下相告:“邵季泽来了!”
礼堂内一阵骚动,炽热的目光全都射向了信步走来的邵季泽。邵季泽仿若没有任何感觉,跟着校长在最前面一排的评审位子上坐了下来。
人群不由纷纷私语。
“邵季泽来当评审?难道他也对林宏文感兴趣?”
“肯定是了,谁不知道他最喜欢提携有才能的后背,林宏文今天如果发挥的好的话,极有可能会被邵季泽收做徒弟啊。”
“别说话了,待会仔细着点,一定要把林宏文的演奏全程拍下来,一个镜头都别错过。”
校长也听到了后方的谈话,微偏过头,对邵季泽说:“林宏文这个学生的确很不错,季泽,我相信你不会后悔来参加评审的。”
邵季泽回以一笑,不置可否。
很快,比赛开始。主持人报幕之后,第一组的两位学姐相继上台。
那两位女生一个演奏钢琴,一个弹奏古筝,表现得都非常出色,只是在场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后面的第二组比赛中,所以台下始终有窃窃私语声。
这是对台上演奏者极为不尊重的做法。邵季泽忍不住微微蹙眉。这就是他不愿意出现在媒体面前的原因,这些媒体记者根本不了解音乐与艺术,却要硬憋出问题来问他,得到认真的回复后囫囵应付,这对双方都是个煎熬。
他不由生出一丝离开之意,只是校长一再要他留下看林宏文的演出,他只好继续留着。
中场休息十分钟后,第二组的比赛开始。先上台的是林宏文。赛前他就做了手脚,安排好了出场顺序,只要他发挥正常,所有人都会被他高超的技巧所吸引,根本不会再去听后面的顾谨的演奏。
礼堂内灯光一瞬间黑了,啪地一声,一束追光打在上台的高壮少年身上。
林宏文肃然朝台下鞠躬,然后抬起小提琴,搭弓上弦。
他微微一吸气,手腕倏然用力,饱满厚重的音色颤栗而出,极富有穿透力的节奏强势地钻进所有人的耳膜,让人心潮跌宕,莫名的激情洋溢在心中,情绪持续高涨,直到最后一个音落下,所有人才一起出了长长地一口气。
随后,礼堂内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鼓掌声。
林宏文脑门上出了一层薄汗,他努力压抑住兴奋之情,充满期待地朝邵季泽看了过去。
邵季泽同样在看他,目光看不出含意,身边的校长低声询问后,他淡淡地点了点头,以示赞许。
林宏文飘飘然地下台了。
台下听众还意犹未尽地讨论着林宏文超群的技巧和手法,喧闹声不受控制地越来越响,直到方宜臻走上台,嘈杂声也没有停歇下去。
在他们看来,林宏文已经赢定了,连邵季泽都点头赞许了,后面的方宜臻根本不需要再听了。
方宜臻走到台中央,追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了眯眼,然后从容平静地朝台下鞠了一躬。
清新俊逸的面庞一派宁静,好似所有的嘈杂声都来自另外一个世界,而他的世界只有他和手中的小提琴。
邵季泽目光一直注视着他,突然抬手朝校长做了个手势,校长会意,马上转头让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