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乾道,“我这山中还有一众弟子,请叶公子给我们一个时辰时间。”
叶温言抱拳道,“叶某翘首以待。”
寒冷的光芒一闪,原本趴在青石上装尸体的陆酒冷突然狼狈地就地一滚,一柄飞刀贴着他的发鬓钉入青石。
叶温言停下了脚步,“这人还没死?”他向着陆酒冷道,“阁下能躲过我的飞刀,只怕也是习武之人。”
陆酒冷手在袖中握上绝别离。叶温言、莫清乾、沈头陀三人联手,他今夜讨不了好,洞外还有一众寻欢山庄的子弟。小苏又不知是个什么心思。
“且慢,这人是我救的,大哥便留他一条性命吧。”,苏慕华以笛托起陆酒冷的下巴,冰冷的竹笛扫过他微微突起的喉结。青年俯身过来,居高临下地看他。腰封束在宽大的衣袍外,那是值得拥抱的一段fēng_liú。陆酒冷想起青年身躯靠在手臂间的再契合不过的触觉,心底泛起酥麻的暖意。
“好歹是条人命,无谓多造杀孽,便与我做个奴儿吧。”苏慕华手下用了点力度,毛糙的竹笛边沿刮扰着陆酒冷的脖颈,“只是不知蠢成这样,会做些什么。”
陆酒冷对着那双上挑的凤眼,用力眨了眨眼,懒洋洋地朝着那人笑道,“能吃会睡。”
竹笛一颤,很快收了回去。
月明中天,照着简陋的军帐。
苏慕华沐浴完毕,解了发带散着发,披着外袍对着烛火看着一卷话本。话本中有生死奇情,侠肝义胆。叶温言怕他行军寂寞,如幼时一般备了话本来与他解闷,这番心意不可谓不细致,只是未免太过着相。
苏慕华以春风得意进宝楼之主的身份入住军中,自然也不宜再与叶温言共帐。叶温言已经禀明了慕容将离有江湖朋友前来相助,让人设了几顶帐篷。寻欢山庄人多,一共七顶帐篷,如众星拱月一般。苏慕华安之若素,吃好睡好。他将书页又翻过一页,听得帐外人声兀自喧哗,唤道,“奴儿。”
陆酒冷还未应,就听到帐外有人唤道,“二弟,可睡下了?”
苏慕华放下手中的书卷,对陆酒冷摆了摆手。
陆酒冷会意退到外帐。
叶温言立在帐外,疏落的星光照着他的白衣。见了陆酒冷含笑致意,挑帘入了帐。
苏慕华于灯下看他。
叶温言笑道,“总算忙完了,今日要多谢二弟了,若不是二弟以武力震慑,这些武林中人可没那么好相与。”
苏慕华不说话,继续看他。
叶温言不在意地继续道,“二弟因我中了沉醉黄泉的毒,有伤在身,今日还动用了真气,可无恙否?”
陆酒冷在帐外听到这句眼角一跳,小苏竟然是因为这个人中了毒?听得苏慕华又缓缓道,“大哥,当日那杯毒酒是我自己饮下。在边城的这些日子我已经想得明白,我已不是当年的无知少年,江湖历遍知道人心如铁,手段如刀。你从相识之初,便怀着利用的心思,是我自己钦慕于你,你对我也算不上什么欺骗。我其实...不曾怨过你。”
陆酒冷听他这番话,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原来小苏一直喜欢的是他大哥。他委身与我...与我,是了,小苏说过露水情缘,不过fēng_liú二字。
叶温言目中露出喜色,他见苏慕华发披于颈上,琥珀色的眼眸失了白日凌厉,有一种低眉的柔顺,起了怜爱之心。他向着苏慕华低下身去,握了那一只惯于握刀的手在手中。
苏慕华的手带着温热的触感,薄茧在指尖,过往的记忆翻涌上心头。
苏慕华并未挣扎。
叶温言柔声道,“慕华,今夜我心内着实欢喜。你还记得曾经送了我一方砚台,上面有一句诗,何物最关情,黄鹂三两声。我原来并不知道自己的心思,直到这几日才想明白了......”
何物关情,明知是算计地接近,这颗心不知何时起却已经草长莺飞。
陆酒冷已经听不下去了,转身而去。
星光照着营地,篝火仍在燃烧,青色的山峦远远起伏,寂寞孤冷。
如今他们二人重归于好,他陆酒冷这一滴露水也该知情识趣地消失了。
陆酒冷从来花间历遍,一两段风月又怎么会放在他这fēng_liú浪子的心上。
他举头望星光,突然很想喝酒。
作者有话要说: 狗血来了...
☆、第十八章 浮云遮眼(三)
3
对于男人来说,情人移情别恋其实也没有什么,何况他和小苏...小苏从未对他说过钟情二字。对于男人来说,想喝酒也没有什么。风雪之夜相遇友人,西窗月下相伴红颜,都值得一壶好酒。
军营之中自然也是有酒的。五谷酿就,一味烈性,醇厚绵长求不来,入喉辛辣。
酒好不好陆酒冷其实并不太介意,他坐在山坡上,看着漫天的星光,越喝眼睛越亮,亮得像黑夜里的寒星,亮得连他那张平凡无奇的脸都神采飞扬起来。
陆酒冷并不求醉,很久以前他就已经喝不醉。
所以当那一个人撞到他怀里时,陆酒冷还能伸出手护住酒壶,好笑地问,“没看到我在喝酒?”
他这句话并不是问撞进他怀里的人。他问的人站在枝头,眉目之间带着几分眼高于顶的傲气。宽大的白袍在枝桠间,随风飘飘荡荡。
蚀骨画刀。
画刀听他的声音有几分熟悉,看着陆酒冷问,“你认得我?”
陆酒冷叹了口气,“我情愿不认识。”
“咦?陆家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