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刻上去的字迹仿佛一挥而就,没有多余的修饰,因而显得非常干脆利落。看得出工匠并不用心,但他的技艺实在太过高超了,漫不经心的寥寥几笔,就让那普普通通的几个字有了独特的神韵。
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暴露了一切,平民请不起这么好的石匠。而席洛见过类似的技巧,据他所知,暗刃的首领红喜欢找某个可靠的老人干这一类事情。
——显然同席洛一样,塔那托斯也在调查这里,而且他的调查进展要比席洛快得多。
几天前的葬礼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塔那托斯到底在这里做了什么?
疑问在席洛的脑海中倏忽闪过,与此同时,不安的情绪像是疯长的藤蔓,从他的心底快速蔓延而出。
做了这样的安排,塔那托斯肯定会派暗刃或者别的什么人守在这块墓碑附近。可他在这个地方呆了这么久,却没有一个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发生了什么事?
席洛站在原地,犹豫了大概三十秒钟。三十秒钟后,他决定冒险抓住这个机会,看看这后面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土地很松软,席洛轻易地用剑鞘掘开了脚下的新墓。他眼前是一个涂了桐油的木制棺材。席洛跳下去,用力撬开了棺材的盖子。如他所料,里面没有尸体,有的只是棺材底部一个黑黢黢的大洞,像是怪物渴望进食的血盆大口。
“顺利得都有点吓人。”席洛喃喃了一句。但现在他也没办法回头了。
长长地叹了口气,席洛从那个黑洞钻了进去,虽然已经很小心了,但他后背的衣料还是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额……阿德拉多最喜欢的那件衣服被我毁掉了。不过阿德莱德这么贤惠,说不定会自己补衣服?”席洛不怎么确定地想,一边猫着腰顺着地道朝前面钻了过去。
下一秒,前方传来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随即,他看到了投射进来的明亮烛光。
另一边,贝勒维宫的一处密室里,修里正在手舞足蹈地叫嚣:“我已经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了,快去收拾那个白痴。没错,卡菲尔正在做不可饶恕的事情,光明神一定会对他降下神罚。他是个被欲念扭曲的怪物,他这样卑贱的存在,竟然还妄想夺取我的神殿祭司之位,亏我一直这么信任他!”
“感谢你的配合。”塔那托斯眯眼看着他,半翕的眼皮下藏匿着深不见底的危险意味:“放心,卡菲尔不会成功的。”
“我知道,我知道。只要有你在,一切都不用担心。”修里抹着额头因为兴奋而渗出的汗水,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
塔那托斯嘲讽地扫了他一眼,转身走出了地下室。
暗刃首领红也跟着走了出来,长年的相处让他在主人面前有了一定的话语权。顿了顿,他开口问道:“一定要杀了他吗?修里还有用,他能成为人证,而且愿意跟我们合作。”
“他是个道貌岸然,却睚眦必报的人渣。”塔那托斯缓缓地说道。
红不解地看着他。
这并不是必须杀死修里的理由。
“我没有道德洁癖,但他如果活着,一定会寻找机会报复席洛。我不能容许意外,也不想时刻提防。”塔那托斯是笑着的,眼神却瞬间冷冽下来:“席洛不会安分很久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红敬畏地垂下头,恭谨地回答道:“凌晨3点,在防备最松懈的时候,我们就会进攻。”
作者有话要说: 隔几天再更新
☆、第 13 章
泥洞里阴森森的,只有那道狭窄的缝隙里漏进了一点光线。席洛蜷缩起来,费劲地往石板那个方向靠,想要听清外面房间里的人正在说些什么事情。
显而易见,他之前发现的并不是一条纯粹用作潜入的通道。路的尽头被墙壁阻挡,前方挡路的石板上部被凿出了一条细长的缝,他出不去,但与此同时,对面的人也很难发现这个不起眼的小秘密。暗刃——现在是席洛了——可以藏身于地穴中,暗中监听里头的动静。
通过那条缝隙,席洛能够清楚地看到屋子里面的布置。房间不大,却显得非常空旷,除了必要的桌椅之外,房间主人只在靠门那一边摆放了一个放满了书籍和卷轴的实木书柜。书柜的侧面画了一个巨大而抽象的太阳图案,那是光明神教的标志。
看上去是个办公室,席洛想,而且应该就是卡菲尔的办公室。
这不难猜测,因为卡菲尔现在就坐在椅子上,烦躁地扯开了衣领,气急败坏地和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头子争吵。他本来是个文质彬彬的俊秀青年,席洛以前从未看到过他这样狰狞的表情。看来在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头面前,卡菲尔并不打算保持自己少女杀手的良好形象。
“都失败了?!我花了那么多心血,冒了那么大的险,你现在告诉我一个都没有成功?”卡菲尔怒气冲冲地对着那个老头咆哮:“我不想听借口,如果那三个茧真的都完了,我就拖着你们所有人一起去死!”
老头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脸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它们的力量不够……”
“那就去寻找更多的血液,风俗区和贫民窟里有的是材料。”卡菲尔勉强收敛了怒气,冷冷地说道:“一个也好,它们必须出生。否则我在大王子面前就没有足够的话语权。”
“我们还有一些……材料。”老头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应该足够了。”
“不,再去找一些。别人去死,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