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胤也跟着往下头看过去,但见上场的那个人其貌不扬,一脸的冷漠,雷大壮问他年龄名字也一概不回答,拱手施了礼,就拉开了架势要开场。容胤见那人姿态挺拔,是影卫中见惯的模样,便问:“这人是不是有功夫?”
泓“嗯”了一声,微微动怒,道:“武者不涉江湖,给人留个混饭的余地,这是规矩。这人是哪家的?”
他抬头问众影卫,众人看了看,却都不认识。泓便扣了几颗花生在手里,冷眼看那人和雷大壮过招。
雷大壮果然不是那人对手,三五招之间,被人像逗小孩一样抓来抓去耍弄。可他偏偏极之认真,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还是拉开了架势全力迎战。那人好整以暇,以气冲穴,叫他自己连摔好几个跟头,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泓再也看不下去,就微微探身,想出手教训那个武者。容胤便抬手相拦,轻声道:“这是他的擂台,不要干涉。等一会儿咱们给他点灯笼。”
泓只得忍耐下来。
两人正观战,突然听得隔壁有人笑了一声,道:“有意思。确实是个有骨头的,擂主当得还算够格。”
另一人相劝:“这种地方哪有什么像样的热闹?真想看高手过招,咱们到西三坊去。那边清净,东西也精致。往来都是显贵朝臣,少爷你初来皇城,也该认认脸,将来也好支应。叫阿松别打了,咱们走吧。”
这武馆里包间互相隔绝,但围廊是互通的,仅用几盆花草拦了视线,为的是看客在围栏前观战时,彼此声息相闻,显得热闹。想来是隔壁的客人站到了围栏前说话,把声音传了过来。众影卫立时紧张,便又分出了两个人站到围廊下。只听得隔壁突然一阵开门关门,又有一人走近,低声道:“楼下有好几位武者在把守。这武馆里,应该是有贵人来。今日出来得仓促,咱们人手不够,先走吧。”
那位少爷怒道:“什么贵人?这天底下谁能贵得过我去?为什么要爷让路?你拿着我的令牌,到亲军都尉府调一支兵过来,把这家武馆封了,爷就不信连场擂台都看不成!”
亲军都尉府,是皇帝的亲兵。这支军队驻扎皇城九门,除拱卫禁城外,也负责维护皇城的治安。能任意调用亲军都尉府兵马的人在皇城中不过几位,泓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到隔壁这位是谁,不由很是不安,向容胤看去。
容胤便捏了捏他的手,低声道:“不要理睬这些小事。我只能陪这一回,以后可得你自己来了。”
泓突然难为情,垂下了眼睛,紧紧反握了皇帝的手。只听得隔壁那人很是无奈,道:“少爷才到了皇城十几天,就把各处翻腾得鸡飞狗跳,现在连人家好好的武馆都想封,也太过分了。我们几个近侍自然听凭差遣,可连累得苦先生都得跟着到处跑,实在是不像话。”
那位少爷嘿嘿一笑,道:“苦先生成天打坐练功,也太辛苦啦。出来跟咱们见识下花花世界,不是很好?等会去宜香楼,咱们给苦先生找个漂亮姑娘!”
他话音刚落,就听得一个干哑至极的嗓音冷笑了一声。
那少爷似乎对苦先生颇为尊重,见他也表示了不满意,只得退让道:“好啦,叫阿松把这位擂主打趴下,咱们就走。”
那随从便吹了声口哨,给擂台上的武者发了个信号。
擂台上的武者得了指令,一改敷衍戏谑的态度,一拳直击雷大壮下腹。武馆里众人齐齐的“啊”了一声,连泓都忍不住“哎呀”叫起来,道:“这一拳可真不轻。”
容胤也皱起了眉。只见得雷大壮被这一拳打得在擂台上翻滚了两圈,挣挫了半天起不来。那位武者一拱手就要下台,众人就不满哄闹起来。大家都花了银子,本想看一场精彩的过招,想不到如此轻易就结束了,台上台下顿时一片谩骂,都在骂雷大壮草包。
一时间武馆里群情激愤,只听得一声锣响,便有庄家开始报数,数到十雷大壮要是放弃,这一局才算输。只见得“一”字声出,雷大壮雄壮的身躯拼命挣扎,在众人的起哄和谩骂声中,终于无比艰难和痛苦的站了起来。
武馆里立即欢腾成一片。阿松怔了怔,便挽了一只袖子,径直走到雷大壮面前,兜头又是一拳,正打在刚才的伤处。雷大壮魁梧的身躯登时佝偻,阿松一放手,他一声未吭,像个破布袋子一样轰然倒地。
众人再次纷纷叫骂。一声锣响净场,庄家重新又从一开始计数。那雷大壮蜷缩在擂台上,撑了一下.身子没起来,先吐了一大滩血。容胤顿时着急,忍不住起身站到围廊下探身去看。泓便护着容胤,一起站到了围栏前。见那雷大壮显然是伤得不轻,浑身上下全是淋漓血汗,一身贲张的肌肉都哆嗦着,费尽了千辛万苦才爬起来。
这一回,武馆里再没人起哄。堂上堂下,几千人都把雷大壮的痛苦挣扎看在眼中。阿松显然出乎意料,再次走到雷大壮身前,却犹豫着没有动手。只见雷大壮满脸恳切,似乎在求他什么,阿松一点头答应,旋即再次出拳。
这一次他换了位置,打得也不算重,给雷大壮留了反击的余地,雷大壮便扑身而上,被阿松轻巧闪躲。他左右开弓又是几拳打在雷大壮胸口,每一次落手都不太重,雷大壮勉力支撑,多少做出了反击的样子。众人看了一会儿便明白,一定是雷大壮求了对方不要太快结束,哪怕挨打,也得叫台下众人看得痛快。一时武馆里众看客又是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