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贵体只是微恙,等服了药,不出五天定能药到病除。”
看病的太医继续待在太医院悠闲地看看医术,有闲心的话就摆弄下草药,指点一下晒草药的童子,要是兴致来了就给讲解一下各种草药的用途和珍贵性。
除了上一次敏贵妃流产处死了几个太医,他们平日里也就看个小毛小病的,日子舒服的很。
这种安逸的生活几乎让他们忘记自己脑袋顶上悬着的那把刀,皇家的饭不是那么好吃的。
就比如这次,原本只是小风寒的厉后在服了太医开的药之后一点起色也无,反而终日昏昏沉沉,甚至到后面根本起不来床。
等到启文帝的圣旨到了太医院,当初看病的太医惊出了满头冷汗,等到到了凤床跟前,战战兢兢地开口:“悬丝诊脉难免有不准确之处,娘娘容臣冒犯。”
帐子里头伸出一只素白细腻的手,老太医的三根手指搭在上头,片刻后又开口请对方换了一只手。
药方又换了一个,人也换了好几个,厉后的病就是不见好。启文帝已经下令,要是治不好皇后,他们这些庸医都得下去陪葬。
皇榜也张贴了出来,寻求天下良医。可是好几天过去,都无能人揭下皇榜。
君无戏言,这边太医们冷汗涔涔找药方的找药方,想着法子保命,另一边有些人则蠢蠢欲动,盼望着厉后能在这场大病里头一命呜呼。
慕白自然两者都不是,厉后视他如路人,他对这个母亲的感情自然也不会多深。
但毕竟他是儿子,是小辈。厉后生病,他这个做儿子的自然不能不去看望,对方想不想看到他是一回事,他有没有孝心又是另一回事了。
进了立政殿,对方并没有像往日那样在椅子或者是软榻上靠着,引路的宫女走在慕白身侧,低声对着慕白说了几句:“
皇后娘娘就在里头,昨日贵妃来拜访过了,现在里头待着的是太子。”
“多谢。”慕白抬了抬右手的袖子,把苏嬷嬷临行前给的银子扔进了那宫女敞着的荷包里头。
那宫女眼疾手快的把银子塞好,脸上也带了几分笑颜色,底下的步子也迈得更快了。
大约拐了几个弯,那宫女脚步停了下来,恭敬地站在了一边。
说起来这还是这辈子他头一次进到立政殿的里头,皇后向来注重仪容,若非生病,又怎么可能在他的面前卧床不起。
慕白进去的时候,太子还未走,坐在凤床边上,慕言的衣袖上头搁着的是厉后的手,纤细苍白,可以看清里头青紫色的经络。
“母后,您感觉好些了吗?”
慕白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凤床前,他语气自然是担忧的,但担忧感叫人听来并不浓烈,反而显得真实。要是他做出一副孝子深情样来才会教厉后心生不悦,毕竟他对方感情不深,太过饱满的感情显然太过虚伪。
一个不愿意付出真心的人却往往希望别人能够真心以对,厉后这个人就是看得太过精明,而想太多的人多数活不长。
厉后病得还没那么严重,她是坐在床上的,身后是个软软的垫子,据说是太医院那边有人琢磨出来的东西,为了让皇后能够舒服点,量身定制连夜赶制出来的垫子。
不过这垫子虽然能让人舒服点,却并未给厉后的病情带来任何好转。
慕白瞧着面前这张女子的脸,和一个多月前那光鲜照人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那时厉后的面容还似双十的女子,虽然不苟言笑,但眼睛里还有格外动人的色彩,有着位居尊位的高傲和一种经历岁月却美丽依旧的独特韵味。
而如今这个靠在垫子上的女人,脸部的轮廓虽然一样,五官也还是那副五官,可是那双眼睛里有了疲态,薄薄的妆容也不能掩盖掉眼角细细的纹路,那种强势被多日的病痛带来的软弱而取代,和他记忆里的母后的形象判若两人。
她毕竟是老了,慕白这样想着,弯着腰询问,脸上的关切也更深几分。
当然,也没忘记和自己的太子兄长打个招呼,问声安好。
后者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嗯了一声表示回应,把厉后搁在外头的手又放回了锦被里:“母后要是信得过儿臣,儿臣倒是认识一个人,过些天让他给您看看。不过要是他也无能为力,儿臣希望能够把它保下来。”
“便听皇儿的,让他明日就过来就是。你父皇也是气话,真要是人才自然得保住的。”
大概是因为慕言在之前说了些让她开心的话,病中的厉后并没有太过难为他这个不受宠的儿子,语气淡淡的说了句还好,出声让人搬了个凳子过来。
厉后让两个儿子坐在一块,拉过来慕白的手,搁在慕言的手上,对着慕白语重心长:“母后就你们这两个儿子,不管怎么样,你还是顺着太子,他毕竟是你的兄长,不要听信了谗言,生出些不该有的蠢笨想法来。”
厉后的手有些冰冷滑腻,底下的温热的手自然是属于太子的,他上一世来的时候特意和太子分开来的,自然也没这么一遭,慕白有些不大自然地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偏偏厉后的手像是铁爪一样牢牢抓着。他看着后者的眼睛应了声是,手上的压迫感才陡然消失。
得到自己满意的回答,厉后才闭上眼:“我有些倦了,你先下去便是。本宫还有些话要和太子讲。”
病人的话最大,慕白把手抽回来,起了身,没忘了说些祝安康和注意身体之类的话,又叮嘱了一番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