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厉后还活着的时候慕白养成出来的样子,在那种人人都称赞慕言的情况下,做弟弟的总会忍不住去模仿极其出色的兄长。
尽管几个人能够在一起用餐的机会并不多,但只需要一次,对方用餐的全过程还是在小孩子脑海里头留下来很深刻的印象,然后等回来自己的宫殿,再进食的时候便潜意识的去模仿,次数多了便多少有了前者的那种感觉,虽然远远不及,但还是能让人觉得有几分相像。
后来慕白虽然没有刻意去模仿慕言,也改了不少,可是只要两个人坐在一块,不认得的人也会说这该是对亲兄弟。
关系亲近的人总是会越来越相像的,有时候你会惊觉自己不小心就长成了自己最恨的那副模样,因为太过在乎,便连骨子里头都留下了那个人的印记。
“主子喝些汤再进宫吧,这汤在炉子上煨了好些时辰呢,喝点儿暖暖肠胃。”苏嬷嬷瞧着慕白把汤端过来,搅动调羹的模样只觉得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是像住在东宫里头的太子,便越发觉得心惊。
慕白这张脸不像启文帝也不像厉后,倒是和她真正的主子有六分相像的,若非当初她亲自确认那个小婴孩咽了气,又亲手把慕白换进宫里来。
在慕白还是婴儿时期的时候给他换衣物的时候苏嬷嬷每回都不忘记摸一摸他腰侧那个小小的略微隆起的胎记,等到慕白长成不会让人错认的样子,她才停止了这个看起来有些诡异的行为。
慕白把汤匙放下,擦干净嘴,又换了身行头才坐上马车出了门。苏嬷嬷指挥着下人把残羹剩饭给收拾了,站在府门外看着慕白的马车渐行渐远,心里头隐隐地松了口气。
当年的秘辛她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皇帝的第二子是为了太子慕言才降生到这个世界上的,把慕白换进来的时候她也没少担心过这小主子的心往北国皇室身上偏。
也亏得启文帝和厉后对这个孩子一直不够重视,慕言对他的态度又很是恶劣,慕白对这群人都失望到了顶,她才能够放心地把当年瑞亲王的真相和自己背后的势力暴露在这个孩子的面前。
虽然说起来很对不起这个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可是他们这些人战战兢兢这么多年,是绝不能这样轻易就毁在慕白一个人身上的。
等到慕白的马车已经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女子便坐上了另一辆两匹马拉着的马车,对着充当马夫的哑巴花匠吩咐到:“到太傅府去一趟,我有些事情和夏铭安谈。”
这边慕白进了皇宫,第一个见的人却不是太子,而是刚刚病愈的启文帝。
“父皇放心,云城那边已经没了大问题,儿臣这几日都牵挂着父皇的身体,看如今父皇面色红润,太医又说已无大碍这心里头才安了下来。”经过这几年的锻炼,慕白已经能够面不改色地扯谎了,脸上的表情也格外自然,叫人分不清是虚情还是假意。
照顾了启文帝这么一遭的敏贵妃如今已是真正的后宫之主,执掌凤印行使和当年厉后一样的权力,虽然没有住进那个威严大气的立政殿,也没有皇后这顶金灿灿的华丽帽子,敏贵妃也已然很满足了。
比起厉后住的立政殿,她还是更喜欢自己清雅的蓬莱殿。至于皇后不皇后,她早就不在乎了,只要后宫的权力牢牢地握在她的手里她就心满意足了。
慕白和启文帝难得享受了一回父子温情,虽然两个人都知道这温情虚得很,等到慕白起身退了出去,一直在内殿的敏贵妃这才掀了帘子走了出来。
翡翠珠子串成的帘子叮叮当当作响,她的怀里头还抱着刚剪下来的牡丹花枝,花朵上的水一滴滴地打湿了她踩着的朱红色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