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那人的脸上多一分血色也没有,鬓角虽染几许霜白却丝毫不减他俊逸神采,剑眉星目,叫那些看到他面庞的人不能移开一眼。只是从左边眉头横亘而下的一道淡淡疤痕,破坏了这副英俊的面孔。
“咳……咳……,这位军爷,在下实是身染宿疾,不便……,咳、咳、咳……”
嘶哑低沉的声音,楚自崖此时定在对方脸孔上的眼神一诧,方回过神来。
如此硬挺俊秀的男人,竟是个病秧子,倒真是可惜了--围观的人群中嗡嗡之声再起,有人失望没见到意想中的美貌女子,有人叹息大好青年却早生华发……
“过去。”楚自崖的目光仍盯在他的身上,一身半新的羊皮袄子,领口可以看见下面是一件洗的褪了色的蓝色布衣,手上的包袱简简单单。和往来的牧民没有两样的打扮,却有叫人移不开目光的神采。
直到那个重新蒙上面巾的人消失在穿梭的人群中,楚自崖才重新指挥手下对进出的女子仔细盘查。少顷,只见他再次朝男子消失的方向投去深深一瞥,随即大步流星的向城中驿馆赶去。
第四章 天意弄人珠胎结
城郊,“识途”客栈。
江湖,十年灯。
糙木做的案几上,灯烛如豆,随风摇曳。
展昭早已不能提起真气封住周身大穴,小腹丹田的疼痛自他入关来,已是愈演愈烈,靠着药铺抓来的麻沸散早已不能抑制。
手上的袖箭,在他发现自己再不能提起真气后,已经解下来收在包袱里。今日那守城将领不快的一剑,自己竟然已经是闪避不急。
塞北寒冷干燥的气候,让包袱中的人头竟然已经风干--沉重的性命,沉重的袖箭,他的背上还能背起什么。如果他在半途倒下去,是不是就有了不再痛苦的理由。
想起月光,白色的月光曾经洒落在芦花的荧荧之地;想起女儿红,不是十八年,不成天下红……
相思苦,但若叫他绝了相思,却更苦得难以自持。
“咳、咳……咳、咳……”
展昭啊展昭,我已经,不认识你了……
自嘲的苦笑,究竟是他变了,还是这才是真正的他。
公堂之上,青天正义,公堂之下,侠义谦谦。
但他心中,却怀着不能为世人所道的秘密,怀着对另一个人不知何时滋生的异样情愫。他不配做捍卫青天的南侠展昭,不配做人人景仰的南侠展昭,他只不过是一个借着兄弟之名的小人……,但情愫已生,他最自傲的自制力也不能控制自己对白玉堂的思念。他负了月华,负了包大人,负了皇上负了天下苍生……
就让南侠从此死去,在展昭还能活着的每一天他愿意用所有的一切来保护那个人……
夜露更深,展昭却全无睡意,只是痴痴的凝视着那昏黄的油灯,油已枯,灯将尽,体内的蛊毒此时正不断蔓延,他又吞下一剂麻沸散静静的等待着痛楚降临,却没发现窗外一双观察已久的眼睛。
云州守城,驿馆。
几天修养,白玉堂的脸色虽还带着几丝苍白,内息却已恢复。
听到楚自崖报上来的消息,仍旧安坐太首,不动如山。
“楚自崖,本座叫你办的事情,你就给我办成这样?”沉静的微笑,是他发怒的先兆。
室内的碳火熊熊,楚自崖却觉得手心一片冰凉。
白玉堂面上笑意高深莫测,手中名册尽列几日出入女子身家姓名,他却不看,随意翻阅后便弃之地上。
“将军,您叫我彻查所有出入城中的女子,这不就是……”
“楚自崖,我是叫你彻查女子,不是叫你彻查百姓户口!”
“这名单上,你可知谁是江湖女子,谁是平民百姓?!王氏、张氏、清何氏……,你可留意她们谁人内带劲力谁人身携兵器!?我是叫你以彻查之名暗访是否有那日辽国巫师同党,你却--!”猛的一脚把地上的名单踢到楚自崖身上,白玉堂终剑眉倒竖。
“楚自崖,难道你整日就真的只是查看那些女子,竟真的未曾发现任何辽国奸细吗?”眯起眼睛,捕捉到楚自崖眼神中闪过一抹不自在的神色,白玉堂缓缓回座。
“楚自崖!”厉喝一声,惊的他心神回智,楚自崖咬牙不再犹豫,将白天在城门处遇到的蒙面怪人一事道出。
“你可看清楚,那人真的是素布蓝衣面庞清矍身高七尺?”这样的人,这样的神采,问世间除了猫儿,谁人能出其右……
“将军,那人面色苍白两颊泛青,确实像您所形容身中巨毒之后的症状!在下已派人暗中跟踪,他一定就是您要追查的辽国奸细!”楚自崖回禀完毕,却看到白玉堂较先前全无反应,整个人脸上阴晴不定,神色复杂。
辽国奸细,辽国奸细,辽国奸细--几个字尖锐的回荡在他空洞的脑海中,引的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那日有人为他以身过毒,昏迷中虽不知是何人所为,但一个能深夜潜入万人营帐却无人察觉的女子,定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高手。
他帐中所存军机,若是被那人盗去,后果不堪设想。
那人割去辽国巫师首级,难道是他的同党?但却又舍身救了自己--难保这不是辽国阴谋,是敌是友,他都定要彻查。
但如今查到的结果,是不是上苍的玩笑?
不是女子,竟是男子?
比起那人可能身为男子的震惊,白玉堂却更为另一个可能如身置冰雪,寒透骨髓。
“白将军,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