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跌出来的人影竟是大辽国师,耶律宗真目中光芒暗下,黝黑的脸上明显不悦,再顾不上去宰杀倒在地上的宫女任她被同伴架下,只是不着痕迹将流血的虎口在黑色的锦袍内暗自一抹,两步上前,就要将倒在地上几乎滚成一团的查哈特扶起。
直到他近了跟前才看清,一向不可一世甚至连自己也要忌惮三分的国师大人,此时竟是如此狼狈。
头上七彩雉鸡的羽冠早已七零八落的耷拉在一旁,用金丝银线刺绣着异兽图腾的外袍撕破了一个大口子,露出里面猩红色的内衣。几个琥珀的手镯在国师摔倒在地上的时候狠狠的磕破了,飞起的碎石木屑在高贵的国师身上留下无数细小的擦伤和灰尘土石。
还没有人来得及去顾及一下国师的窘境,尘雾消散后,他们只听到被轰开的墙壁后一阵呛咳,而后,一个穿着异国服饰的男子,捂着口鼻躲避仍旧不断落在身上的尘灰,踉跄着跌出露出一个黑洞洞大口子的墙壁。
【给我、给我--给本国师杀了这两个刺客!!】倒在地上的查哈特狼狈不堪,但却仍是大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尚有烟尘滚滚的密道内,众侍卫立即抽出佩刀严阵以待。
沙沙--沙沙--
“咳咳、咳咳!”
伴随着一阵拖沓重物的脚步声,一个满身尘土和血污的人,逐渐自黑暗中出现。
突然而来的光线刺激得马汉一时睁不开双眼,当他穿过满地的碎石和残破而金碧辉煌的装饰品后,一屋子的人,大眼瞪着小眼,马汉,这个同样经历了无数次战斗,出生入死也极少皱一下眉头的汉子,呆了。
陌生的面孔,一群衣着华丽的宫女、大臣,围绕在他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炎王身边。熟悉的面孔,他惊讶的看着同样目瞪口呆的王朝、张龙、赵虎,甚至一向冷静的公孙先生也一脸的难以置信。只有包大人,在他那张黝黑的脸上看不出更多的情绪,只有那双灼灼的眼睛,让马汉觉得自己就如同身处开封府青天红日的审判台下。
【刺客,抓刺客!】领头的侍卫长一声呼喝,立即有刀光剑影就朝这才出现在地道口的人砍杀过去。
白刃交错中的打斗声中,那个灰头土脸的刺客似乎被什么东西拖累着,明明比这些侍卫更胜一筹的身手却施展不开,仿佛是为了保护着什么东西,一味的防守着侍卫们的进攻却无法出剑,眨眼功夫身上就被招呼了好几个血口子,鲜血冲淡了灰烬,显露出他身上衣裳原本的颜色。
这个人,怎么会如此的眼熟?公孙策站在一旁看着这金銮宝殿中混乱的场面,越看心中越是震惊。
这个刺客的身手和他身上的衣服,越看就越是熟悉。当那刺客散乱在额前的长发被一刀白光斩断,而那刺客堪堪避过的一刹那,那个人,不正是开封府四大校尉之一的马汉!
看到来人竟是马汉,公孙策心中巨震。一向沉着冷静算无遗漏的目光中,竟逐渐出现惊惶的神色。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拳头掐进掌心一阵刺痛。他微微回头拯,显然包拯也已经认出了刺客的真正身份,一张本就漆黑如墨的脸上更是黑的如雷公一般。
眼看马汉在十几名辽国侍卫的攻击下,寡不敌众逐渐吃力,身上不单挂了十数道血口子,脚步踉跄,格开那些无眼刀光的剑招也开始吃力起来。
心中焦急万分,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公孙策才要上前一步说出事情真相,却被包拯暗中扯住袍角,雷公脸上那双明察秋毫的双目此时亦透出迷惑与不安。眼前的形势实在于己不利,他们不但是只身在辽国皇宫腹地,眼前更有素以狠毒嗜杀闻名的辽国大王子和不知究竟遭遇如何的大辽国师,单就马汉从辽国皇宫密道中如此冲出的情形看来,事情绝不简单!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们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必须先明了事情经过,才能在险地中求胜而不能造成与他们此次出使大辽和谈任务相违背的任何结果!
被包拯制止后,公孙策心中虽然明白事关重大,但是眼看着马汉在侍卫的围剿中几次险些就要被一刀刺入要害,他如何能不焦急!不能动弹的公孙策只得一眨不眨的紧盯着战团中的马汉,逐渐的,他看到马汉身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斗篷隆起了一大块,似乎里面藏着一个什么人!而这个被马汉背在背上的人,才正是马汉如此殊死保护的原因!
究竟是什么人,竟会在大辽的深宫之内,让马汉为了他如此拼命!
“住手!住手!!”
多年办案的直觉,公孙策猛然想到他们前几日在大辽深宫偏僻的一角遇上的白玉堂!想到那个曾经飞扬跋扈得就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的锦毛鼠,如今正在他们入住的行宫一处不引人注意的房中因走火入魔昏睡不醒。白玉堂,虽然他行事乖张性情跋扈,但是自从他不知为了什么原因从宋军大营连夜出走后,犯下将军临阵弃军逃离如此重罪的他,早已是大宋明文缉捕的要犯。但是,白玉堂忽然在远在万里之外的大辽深宫之内!他那满头不符合年龄的胜雪白发和一看就是心中严重受创导致内息不稳走火入魔的内伤,让人不由得又想起,当年在展昭的衣冠冢上,白玉堂独自守陵七天七夜终至双目悲戚出血泪的情景!
这一切,让公孙策心中已经隐隐预感到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就要发生。
随着他一声大喝,训练有素的大辽侍卫不由得停下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