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随口问:“和女朋友?”
李冬行略微惊讶:“师兄,我没有女朋友。”
程言开玩笑说:“傍晚看你跑那么快,还以为是有约呢。”
既然不是另外有约,还把送到跟前的桃花拒了个干净,现在的年轻人,心思也是越发难捉摸了。
“抱歉师兄,当时我赶着……去上班,所以也没再和你多聊几句。”李冬行却把程言的意思曲解成了他对自己课后的怠慢有点意见,顺带着还老老实实地把去处交待了出来。
这一点出乎了程言意料,他惊讶地问:“上班?你每天上完课,还要去别的地方打工?”
李冬行:“……也不是每天。”
程言数了数李冬行平时晚上没留在小红楼的日子:“一周五天。你挺行啊,都不嫌累。”
李冬行低着头没说话,像是有那么点心虚的意思。
程言想问问他是不是真的缺钱,又或者再慷慨地下表示自己真的不急着要那点租金,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他瞧得出来,李冬行看着温温和和,骨子里也是个要面子又认死理的人。这种话说得多了,就像是程言瞧不起李冬行的那点努力一样。
过日子对于很多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再怎么在苦痛里跌打滚爬,这都是每个人自己的事,程言管不着,也管不了。
他也就碰巧是李冬行的师兄,又碰巧住进了同一顶屋檐下罢了。
用穆木的话说,程言活得特别冷血,因为他习惯性和所有人都保持着一定距离。从物理距离来看,李冬行已经因为两个碰巧破了程言与人类交往史上的纪录,但在其他方面,程言还是决定恪守那点让他觉得舒服的分寸。
所以他只是说:“以后忙完回来,就别再惦记着给我煮夜宵了,自己好好休息吧。”
李冬行难得没立马答应,而是看着程言说:“可是师兄你经常不吃晚饭……”
程言听得皱了下眉:“又是穆木告诉你的?”
李冬行再次听出了弦外之音,连忙替穆木正名:“不是,我自己发现的,我见有几天晚上,师兄回来会找东西吃,就猜你是不是忙得忘记吃饭。我今天下班回来买了新锅,于是就想试试,随便做做也不麻烦。如果师兄不喜欢,我以后不做了。”
程言又觉得自己被堵着了。
他让李冬行不用给他煮宵夜,单纯只是不希望李冬行劳心劳力。
但看在李冬行眼里,就仿佛是程言又一次不许他动厨房里的东西一样。
程言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李冬行的察言观色、谨小慎微,与之前他看见的那个在厨房里哼着歌、好不快活的人差距太大,称得上判若两人。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念起了那个会因为怕黑怕被赶走而抱着他哭到睡着的李冬行。
程言自己就是活得很装的典范,怎么这世上还有人比他更装、非要活得这般束手束脚的人呢?他是怎么青面獠牙了,让人非得在面前这般伏低做小地哄着?
他没指望和李冬行培养出什么超出同门关系的深情厚谊,但至少也不希望被人这么提防着,一丝真情实感都不肯往外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