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人马来到驿站前,卫士们翻鞍下马歇脚,七月并未下马,命铁武拿了勘合进驿站找驿长。不多时驿长急急迎接出来,对着马头连连打躬作揖。
“不知将军一行是良王亲随,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无妨。”七月说:“我等奉良王之命办差,途经贵处暂歇一晚,有劳了。”
驿长连称“不敢不敢”,看到七月下马,亲自来挽缰绳,急急命人将马匹牵到马槽添加草料。七月走到马车边,掀开车帘,说道:“先生,到了,请下车吧。”
“可算是到了,我的老腰啊,都要断了!”
司马严续抱怨着下了车,七月随侍在他身侧,一前一后迈步往驿站内走去。
刚进院内,忽听“哎呀”一声,紧接着一样色彩斑斓的东西迎面飞来,七月眼疾手快一把抄住,将其牢牢捏在指间。司马严续探过头来,看清七月手里的东西,不觉诧异。
“哎?这哪来的毽子?”
原来七月手里捏住的,是一个鸡毛的毽子。
“小香!”
这时驿长急匆匆跑了进来,边跑嘴里还边叱骂道:“越来越没规矩了,谁让你跑到这儿来的!这来的都是官爷,是你玩的地方吗?”
七月定睛看去,只见墙角处站着一个梳羊角辫的小女孩,正眨着一双大眼,怯生生望着他们,以及他手里的毽子。
“爹……大哥哥拿了我的毽子……我要我的毽子……”
“什么大哥哥,那是京城来的将军!将军大人还会稀罕你一个破毽子!”驿长一面忙不迭地教训女孩,一面对着七月满面堆笑。“将军,小孩子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她计较。”
“不碍事 。”七月看了他一眼。“这是你的女儿?”
“是。小的妻子去年没了,丫头没人带,只好放在驿站里。小的没时间管她,到处疯玩,惊扰了将军,罪该万死,还请将军恕罪!”
“小孩子罢了,无妨。”
七月随手将毽子一抛,丢到了那女孩怀中。女孩拿着毽子赶紧一溜烟地跑了,七月也不在意,转身对着司马严续道:“先生,请。”
在驿站中安顿下来,用过晚饭后,司马严续早早地就上了床,连日来的马车坐得他骨头都快散架,迫不及待地要去与周公会合。他能睡觉,比他更加辛苦的卫士们却不能休息。在路途自然无法和在王府相比,按班排次还能够得个整夜的囫囵觉,在路上每个人每夜都要值守,安排好上下半夜的次序轮流值夜,哪怕再累也只能够睡上半宿。
安排好晚间值守的事项后,该休息的就进房间休息,该值夜的则在驿站四周巡防护守。七月也不例外,他和铁武轮流值夜,今夜七月值守前半夜,铁武为后半夜。等到七月值完回来叫他,七月睡后半夜的觉,而铁武则接下去值夜到天亮。责任重大,即使身为侍卫首领也没有特殊待遇,幸而这些年来习惯了辛苦,也不觉得如何难以忍受。
夜渐渐深了,也越来越安静。七月握着手中的剑,走在驿站的屋檐下,目光扫过各个静悄悄的房间。一切都很平静,除了虫鸣,没有任何异样的动静。
是的,一切都很平静,但七月的心里,却并不因此感到宁静。
有一种隐约的不安萦绕心头,这种不安是什么,他说不出来,只是心怀惴惴。
这是一种对于危险即将到来的预感,仿佛猛兽对威胁生存的危机有着惊人敏锐的直觉,这种预感曾经多次使他化险为夷。然而今天是因为什么?这看似平静的夜晚之下,到底潜伏着什么样的危机?
在无尽黑暗夜幕的掩盖之下,两批黑色的人影正在向驿站逐步接近,渐成包围之势。
潜伏在近半人深的草丛里,全身漆黑,头面全被严严实实包裹着的刺客以最低的声音,悄悄与同伴交流。
“首领到底派了几拨人来?我怎么觉得,这驿站周围,除了咱们,还有另外一批人?”
不光是流火,身为刺客本能的敏感,黄泉也隐隐地觉察出这驿站之外,除了他们这一行人,还有其他异样气息的存在。难道说,今晚除了他们,对良王这队人下手的,还有另外一拨人马?而那一拨人马,又是抱着何等的目的?
他们的目标只是七月,但绝不可能两批来源不同的人马都是为了刺杀一个区区的良王侍卫长而来,真正的目标,恐怕是朝着那个七月等人严密护送的神秘人物。
“不是我们的人,不知是何来历。”黄泉低声回答。“不过必定也是冲着良王派的这群人来的,先别着急,看他们要做什么,说不定咱们正好趁火打劫,事半功倍。”
流火与黄泉并没有等待太久,因为那队目标不明的人马,在入夜后不久,就发动了袭击。他们对着驿站,射出了流星火箭。
“火,着火了!”
当流星火箭嗖嗖不绝射进驿站的时候,七月心中一直萦绕的不祥预感终于变成了现实。
☆、引魂之杀
良王的人马都是训练有素,虽然遭受突袭也并未如何慌张,迅速反击,但驿站的驿卒们如何经过这些,顿时慌了手脚,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有人慌不择路想要夺门逃命,却被无情火箭射中,倒地打滚,只听惨叫之声不绝于耳,现场一片混乱。
“不要慌乱!”七月手中长剑如风,一边拨打射来的火箭一边厉声喝道:“小心乱箭,不要乱跑!弓箭手何在!”
弓箭手迅速就位,向着黑暗之中发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