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园仅知道这位业主是本地人,这里虽不是上海的市中心,但却是离市中心并不远、只是开发较晚的前滩地块,而这位本地人在这片儿开发之前就已经拥有了大片通过承包和其他村民转让的农田,除此在郊县也有占地不小的祖屋田产,所以在前几年的两次拆迁中获利颇丰,是其他当地拆迁户根本无法比拟的。而他本人虽然年轻,却从事农渔业好几年,还在上海周边开发了几个高端农家乐和民宿项目,不但是个拆二代,还是个名副其实的暴发户,甚至在这个楼盘拆迁和开发的时候开发商还寻求过他的协助。
所以这位与开发商相识的业主在全款付了巨额房款入住之后,在业主和物业中声望很高,一般人轻易不敢得罪,更不敢拒绝他的要求,何况他也从不提刁难的要求,他只是提出让w建筑的某个人为他改造庭院而已,而且愿意照市场价支付所有费用。
黄园和他的直属主管,只知道一个暴发户非要他们给他改造庭院,而且说只相信原设计公司,因为会更了解项目本身,之后的改造不至于与以前的基础建筑结构相冲突。黄园只当之前承接这个楼盘的项目组已经接了别的项目正是忙的时候,而他们组正好结案。而公司里能派出来应付这种土壕暴发户的也只有他这个进入事务所才两年的新人了,就算没伺候好追究起来,让他这个小人物背黑锅就行了。
认命地谈了口气,黄园跟在浦江身后,保持一两米地距离,诚恳地开口问道:“请问浦先生,对庭园改造有什么需求?”
浦江本来蹲在人工湖的岸边,捧着一把烂黑的泥土,在研究湖里的泥沙是否适合作为种植土,还有怎么把湖水引入院内,听到黄园这么问,回头冲他笑了笑。
黄园看到那抹突变画风的憨笑有些恍惚,浦江蹲在湖边的石阶上,旁边是长到半人高的芦苇,明明庭院的绿植都能看出来精心修剪过的痕迹,沿湖长出来的芦苇和野草却没有被打理掉。但也不得不说这突兀的芦苇与黝黑壮硕的浦江还挺和谐,再加上那莫名憨厚的笑和印着午阳光彩的黑溜溜大眼睛,还有手里粘糊糊让他觉得恶心的一捧黑泥,俨然一副蹲在田间地头的农民形象,黄园觉得这个画面似乎有点眼熟,但是以自己前半生的人生经历,即使遭遇家道中落,也没机会近距离接触过,暴发户倒是常碰见,但却是以前最鄙视最瞧不上的对象。
浦江把黑泥甩进湖里,再弯腰就着湖水把手洗了洗,起身后,直接在裤子上擦了两把。
黄园皱了皱眉,直觉等下要接受的工作恐怕不好做。
“我想把这庭院改造一下,现在的利用率太低了。”浦江对着黄园道,后者表示明了认真地点点头,并从已经擦干的公文包里拿出纸笔,他今天来只是先了解一下这个案子和业主的需求。
“北面靠厨房餐厅那边,就是我们刚才出来那,种上一排竹子,冬天能挡挡风。”
——哦,要讲究实用。竹子也能和这配得上,设计得好会别有一番中省
“出口那靠墙增加一个水池和水斗,方便洗菜和提水。用大理石砌吧,颜色你看着和房子能搭就行。”
——重点不是颜色啊,水池水斗是农家院子里的标配吧,再说厨房和公用卫生间里本来就有水槽的呀!
“旁边再砌个鱼池好了,不需要弄得很漂亮,就四四方方常规点就行,角落放点太湖假山石。但是池子要深且不能太小,鲜鱼吃之前都要在家再养几天。进水放水和防水什么的你们专业的,要做好点儿。”
——不是养观赏鱼,是养食用鱼!?
“正对着的墙脚下放一个千秋摇椅,要大一点能坐两个成年人的,嗯,至少能坐像我们两个这样的大男人。”
——好了,北面庭院已经满满当当了。
“所有靠墙的位置,将那些景观花木全部去掉,换上适合上海气候的果树,品种不需要多特别,就崇明岛上常见的那些就行。”
——这是,要从竹林过渡到果林?
“然后就是重点了。”
——我不太想听重点了,真的。黄园右手握着笔在纸上刷刷地速写着,听到这句笔尖不禁抖了抖。
“靠湖的这一面,全部清空,那些青石板沙发茶几帐篷阳伞什么的都不要,哦还有灌木丛,也都清掉。”
——那您想在这块地放些什么?总不能种菜吧?
“清掉就行了,其他都我自己来,毕竟垦地种菜什么的,就不是你们的专业了。”
——f!我刚才乱说的,我收回还来得及吗?
“你们要做的也是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帮我设计一个数字自动化引流系统,把湖水有效引进这里,并且要方便控制,包括灌溉和喷洒。”
——您的邻居和物业答应了吗?还数字自动化,看来还是个高端农场主。
“对了,外围这圈野芦苇别去掉,正好帮我们遮挡。”
——您也知道这样的改造见不得人啊?
“本来泳池想改造成鱼塘,但是我妈嫌在家大面积养鱼太腥了,而且可能动用起湖水来会太明显,就算了。”
——您种菜难道就不会有味道了吗?我替您的邻居哭了好吗!
“对了,这边和泳池之间加一排篱笆,你们用矮灌木也行,我们放养的鸡鸭不能跑泳池里了。角落还要空出一块分别作为鸡窝和鸭笼。”
——放养……好的,明白了,就是彻底按照农家乐来改造呗!这是您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