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院监制止了仨小子的大呼小叫,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已经听麻强三人说过了,“我们三人原在梧桐林中闲谈,却被那‘女’学生无端用箭一番‘乱’‘射’,院监需为我等作主”云云,然而一见进来的这位是个呆呆胖胖的新生丫头,不由就怀疑起了麻强三人证词的真实‘性’。
“听说你对他们三人放箭了?”刘院监摆起校领导的谱,严而不厉地望向燕七。
是他们三人先放贱的啊。燕七点头。
“为的什么呢?”院监招手让燕七也站到他书案前头去,眼角却瞥见麻强三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司纠暗叹:这仨看样子是真被这胖丫头给吓坏了,任谁经历过那生死一线间的时刻怕都要心有余悸的。
“他们让我对麻强磕头,我不大愿意。”燕七如实道。
“哦?你们为何要让她磕头?”院监问麻强三人。
“我们……只是开玩笑而已,谁想她就当真了,”小弟乙忙道,“平日同窗之间断不了开些这样的玩笑,并不伤大雅,我们固然言语有失当之处,也不至招她引箭相向啊!何况她那箭再偏一分我们便‘性’命难保,这已算得上是蓄意谋杀了,当押她入牢才是!”
麻强同小弟甲连忙附和。
“你又有何可说的?”院监到底不会偏听一家之词,又问向燕七。
燕七想了想,好像确实没啥可说的,本来她就是为了泄‘私’愤的,说出来也并不占理啊。
“没什么说的了。”燕七就道。
“……”院监卡了一下,这姑娘是不是忒老实了?这就没话说了啊?就算不为自己辩解好歹也抹个眼泪儿求个情什么的啊……这反馈的也太干脆了,让在职这么多年见多了各种各样学生的院监刘先生一时有些不大适应。
“既这么着,你便留在我这里先写上一份检讨吧,将事情来龙去脉写清楚,而后明日上课前将家长请来我这里,此事情节略严重,稍有偏差便将造成难以挽回的恶果,因而须慎重、严肃地处理。”院监最终拍板道,转而又和麻强三人道,“你们三个也要写检讨,毕竟言行上有过失才引发今日之事,现在就写,写完就各自回去罢。”
写检讨对于麻强三人来说已经是很好的处理结果了,对此三人心知肚明,因此也不多言,果断坐到旁边的小桌后铺纸磨墨去了。燕七一时捞不着空桌,就立在那里等,院监因而问她:“你姓什么?家里谁在朝中为官?”
“姓燕,大伯与父亲皆做官。”燕七道。
“哦,姓燕啊……”咦?姓燕?喂,等等,不是吧。
这个放在任何时代都显得很美丽灵动的姓氏在本朝只会带给一部分相关人等最为蛋疼的回忆与恐慌——本朝官家姓燕的只有一家,品级最高的那位叫燕子恪,杀伤力最大的那位叫燕子忱……
燕子忱的‘女’儿啊。
怪不得箭法这么刁。
听说燕子忱还在边疆镇守?太他妈好了。
燕子恪那货神经兮兮的应该不会怎么在意自己这位又呆又胖的侄‘女’的吧?那就好。
院监下意识地看了眼东墙那一整壁的书架,那架上至少有十几个格子里摞放的都是燕子恪那货在校念书时写下的检讨,想当年他每天都要看到同一种笔迹写的检讨书都要看吐了好么。而且还要冒着各种危险看好么。因为你永远猜测不到那货会在检讨书的纸上留下怎样可怕的东西。比如粘稠的鼻屎。比如不知哪种鱼类或是蛙类刚排出的大串的卵。比如比屎还像屎的麻酱。比如你以为是个“‘春’”字但实际上只是一只被他摆‘弄’成“‘春’”字造型‘混’在文字间的苍蝇尸体。
院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这回忆太美已让他不敢回首再看。
幸好这胖丫头只是那货的侄‘女’,他若真在意她,又岂会容忍她在他眼皮子底下勇敢地长成一盆多‘肉’?据说那货一向都是只喜欢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男(?)‘女’来着,不管是外人还是家人是老者还是幼儿——没错,那货就是这么一极端的颜控主义者,而眼前这位不管是脸蛋还是身材都像天使的燕家晚辈……院监觉得燕子恪肯承认这个侄‘女’都已经是小胖子上辈子烧了高香了。
唔,这么一想就放心多了。
院监收了麻强三个写好的检讨书,打发三人离开,燕七也乖乖地坐到小桌后去写检讨,才写了几句,就听见有人敲‘门’,燕七没抬头,却听得对方倒是先“咦”了一声:“燕小胖,你怎么也在这儿?”
是元昶,这位因为打架被教他们班的健体课先生叫去写检讨,这会子不知为何也跑到了院察署来。
“元昶,你又做什么坏事了?”院监倒是同元昶熟得很了——这小子写过的检讨也不少,当然种类上远远比不上他的大前辈燕子恪,燕子恪那是各种‘’样作死各种‘’样写检查,元昶这小子就单纯可爱得多了,写的检讨大多是因为打架。
“老邢让我来写检讨。”元昶的健体课先生姓邢。
“哦?你不在他那里写,跑到我这里做什么?”院监好笑道。
“我把他惹恼了,他就打发我到这儿来了。”元昶不以为意地道,走到燕七身旁低头看她写,“咦?你怎么也写检讨?你干什么坏事了?”
“你还问别人?到这边来,赶紧写!”院监喝止元昶。
“一会儿你给我说清楚。”元昶伸指在燕七额上戳了一下,转身到院监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