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绣院,却不往凌寒香舍去,就近先去德馨堂的院察署,敲‘门’进屋,刘院监刚给自己泡上一壶银针茶来。
“哦,你来了。家长来了么?”刘院监老神在在地一掀自个儿松绿‘色’湖绸衫的下摆,惬意地往椅子上一坐,今儿天气可真是好啊,天气好,心情就好,啷哩个啷,下班后去哪儿喝口小酒呢?
“来了。”应声的在‘门’外,一条长‘腿’先迈进来,接着是张熟悉的脸。
麻痹这是什么鬼天气!喝个‘毛’线的酒!老子今儿就不该来上班!
燕子恪怎么来了?!他这个时候难道不该在上朝吗?!难不成还真是为着这个小胖子来的?!怎么可能!这是他侄‘女’吧?不是‘私’生‘女’吧?!——原谅我邪恶了,但他明明不该来的啊!为什么啊?!小胖子在燕家这么重要吗?
“呵呵呵呵呵呵,燕大人怎么亲自来了?”刘院监非常苦‘逼’地强装笑意,起身绕出书案,向着燕子恪行礼。
这位当年天天给他写检讨的熊孩子如今已是朝中三品要员,就算他是他当年的校领导,现在也得给人行礼称大人。
“不是要让家长来么。”这位也不知是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一派云淡风轻地说着。
“咳,好吧,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哈……”刘院监没办法了,硬着头皮应付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当然,讲的是麻强他们三个所述的来龙去脉,燕七这方根本他就没问过啊,真相只有一个,谁说话就是谁的。
“……然后这孩子就把人仨用箭给钉树上了。”说到这里,刘院监咽口唾沫,正要继续往下讲,就见燕子恪转头望向那小胖子,道:“你这么厉害呢?”
“那可不。”小胖子道。
“公中配的箭?”燕子恪问。
“是啊。”小胖子道。
“用着顺手吗?”燕子恪又问。
“还好吧,稍微有点儿轻。”小胖子道。
“换了。你喜欢多大拉力的弓?”燕子恪继续问。
“现在用二十斤的差不多,将来长大些了可以换成三十斤的。”小胖子道。
“中午散了学带你去买弓。”燕子恪道。
“那还得再配个弓箭兜子。”小胖子道。
“买。”
“还得有备用的弦。”
“买。”
“涂弓臂用的漆。”
“买买买。”
……卧槽你们俩到我这儿边聊边逛淘宝来了还是怎么地!这正说正事呢好吗?!你你你,你这小胖子做错了事怎么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啊?你家长就在面前儿呢你就不怕被责备啊?!还有你你你,燕子恪!你家孩子拿箭‘射’别人家孩子,这表现对吗?你就不担心这孩子将来太过暴戾有犯罪倾向啊?!什么呀什么呀你们都是!燕家人全是蛇‘精’病吗?!
“哦,对了,”燕子恪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望向刘院监,“刘先生让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艹艹艹艹艹艹艹!刘院监怒了,管你是几品的官啊!在学校里老师就是最大头!就是神!哪怕是皇上,对自己的先生也是尊敬有加,老子凭什么要在意你的面子啊!“令侄以箭对人,此行为本就属极危险之事,倘若那箭尖偏上一偏,三条活生生的人命怕是就要断送在她手里,此事难道不重要?此行径难道不严重?此品‘性’难道不堪虞?”
连用三个反问句以加重语气,点出此事件的严重程度,不信这燕子恪还敢将之当做儿戏!
“哦,方才刘先生好像是说过,先是那三个孩子要求我侄‘女’过去与他们磕头来着,可是?”燕子恪总算正视起这个问题的样子。
刘院监一拍桌子:“然而并不能就因此拿箭‘射’人啊!更何况那仨孩子不过是在开玩……”
“笑?”燕子恪这个“笑”字简直是无缝衔接,乍一听还以为是刘院监说出来的,刘院监自己都恍惚了一下。
“依我朝礼制,叩首之礼所示向者,乃对天地,对明君,对亲长,对恩师,”燕子恪负了手闲在在地踱起步子,“另还有三种人可以叩拜:一为救命恩人,无论老幼,谢其大恩;二为英雄豪杰,不分男‘女’,敬其德义;三为点化‘迷’津,毋究出身,感其指引。除此之外,还有一类情况:两军‘交’战,捕了战俘,‘逼’令其下跪磕头,降之,辱之。安安,”说着望向燕七,叫她的小字,“那三个人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不是。”燕七摇头。
“是英雄豪杰?”转头又望向刘院监。
刘院监:“……”
“点化过你?”转回来又望向燕七。
“没有。”燕七继续摇头。
“那就是将我侄‘女’当了他们的战俘?”又望向刘院监。
刘院监:“…………”
“皆是锦绣书院的学生,何来战俘一说,”燕子恪自己推翻了这一可能,“既非战俘,那么要求我侄‘女’下跪磕头,难道不是折辱?既是折辱,我侄‘女’不奋起相抗难道还真要背负着燕氏一族的尊严下跪受辱?还是刘院监你认为我侄‘女’就该委曲求全,甘受此辱方符合锦绣书院的育人之道?”
刘院监:“………………”
“再或,他们三个其实是书院的先生?我侄‘女’儿的亲戚长辈?自然都不是。更不可能是天,亦不可能是地,那么,难不成他们竟是将自己当做了……”燕子恪说到这里拉了个长腔。
刘院监快疯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