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匆匆来报,正好掐在闻人煌要被拖出去的时候。他挣扎的动作微微一顿又立刻恢复,威武不能屈地瞪着也有些发愣的霍宵。
然而他发现霍宵脸上出现了一种名为厌恶的表情又快速闪过。
霍宵眯眼看着他,又一次看见他刚刚扭打间不经意露出来的刀鞘的一端。
“来人,把闻人公子送回房,”他深深看一眼,加了一句,“严加看管,不准动刑。”
闻人煌也回看了他一眼,心里想的是,有朝一日剑在手,要狠狠教训的除了黑鸾的人又多了一个霍宵。
霍宵和深沉到大厅的时候,乌鸦已经坐在椅子上安静地喝茶了。
“小王不知丞相要来,招待不周还望乌丞相见谅。”他礼貌地拘了拘手。
沈琛半跪行礼,低沉念到:“御前四品带刀侍卫沈琛见过乌丞相。”
乌鸦穿着一件墨色长衫,一头乌黑长发用一根同样乌黑的墨玉盘起,远看上去一把黑色,浓重深远。
他起身拘手笑道:“王爷说的哪里的话,是臣来的仓促,皇上尚且不知臣两日前出京,王爷又哪能知晓呢,沈侍卫快快请起。”
沈琛起身后退到一边,霍宵闻言一笑:“不知乌丞相何事如此匆忙,从京城到我这宁安平时三四日的路程竟两日就赶到。”
乌鸦苦笑:“此事不急也不急,说急也确实紧急。”
“哦?不知是何事让丞相如此忧愁?”霍宵作了个请的姿势让乌鸦就坐,自己刚刚坐下,乌鸦便一把跪在地上。
霍宵眉头跳跳,沉声道:“乌丞相你这是作甚,快快请起。”
乌鸦摇摇头,缓缓说道:“王爷还是听我说完,再决定这一拜是否该拜。”
霍宵皱眉不语,只见乌鸦眉目修长俊朗,而立之年未曾在他脸上留下多少印记,此番作此神态,却有种说不出地沉重感。
“臣出于栖凰山,想必王爷和朝廷上下都是知晓的,”他看着霍宵说道,“如今之事非臣一人之事,而是关系到栖凰山的安危。”
关于栖凰山的安危。
霍宵眯紧双眼,声音渐冷:“丞相但说无妨。”
“黑鸾这个江湖帮派从十几年前开始兴起,那时臣刚下栖凰山来到朝廷,对外界不甚了解,也不知道这个帮派。第一次接触黑鸾,是大皇子不幸身陨边关之时,皇上龙颜大怒命臣彻查大皇子死因,那时候臣才知道这个江湖帮派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江湖组织。”
乌鸦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臣在调查时发现了大皇子死因蹊跷,皇上平日里对皇子们要求一向严格,大皇子精通武学,怎么可能带去一队人马作普通巡逻就会遇袭丧命无一活口呢,而且那段时日里我大启与各国之间也并无摩擦,思前想后,臣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霍宵双手死死握住座椅扶手,面色僵硬道:“莫不是丞相后来发现了什么?”
乌鸦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一块颜色灰暗的布料,布质粗糙坚硬,霍宵看仔细后发现那布料上竟沾染血渍。
“这是丞相在现场发现的?”他低声问。
乌鸦点点头道:“臣搜寻周围很久,发现了这块布料,王爷请看仔细,这布料上的花纹。”
霍宵接过,扫了一眼便清楚看见那暗色的布料上有一种奇特的灰白花纹。
“臣私下去问了凤王的另一使徒秃鹫,他江湖资历比臣多,他看完之后和臣说,这是黑鸾教众身上的衣服布料。”
说完,他无奈地摇摇头抬头看天:“若是臣当日果敢一点,可能就不会有今日这些烦恼。”
霍宵皱眉,面色恢复平静:“从外听说过大皇子的死因竟是如此,难道丞相当时没有向皇上通报过?”
乌鸦看着他苦笑:“这正是臣后悔的,当时臣还年轻,没有多大魄力,臣害怕朝廷之事涉及江湖会引得大乱,只要将此事压下,对皇上隐瞒了真相,派遣手下凤凰潜入黑鸾为了探寻他们的目的。”
霍宵徐徐道:“乌丞瞒下此等大事,是否不妥。”
他用了一个陈述句,眉眼森冷。
乌鸦道:“臣深知此事不妥,但王爷可曾想过,,朝廷官员有几个想与这些江湖帮派照面,若是臣一旦将此事说出,朝廷内将会有多少人担惊受怕,而栖凰山正是为了朝廷解决江湖之事的一支手,臣愿为大启为朝廷为皇上上刀山下火海,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霍宵沉下脸:“若小王未记错,那时家父尚且在世,率兵练将灭他一个黑鸾有何畏惧?”
乌鸦苦笑:“老将军气节高尚臣是知道的,可王爷是否有想过,老将军一人之力可否力挽整个朝野的畏惧之心?杀了皇子的叛党,这种身份可不是什么宵小都能担得起的。”
霍宵不再说话,似乎是默认了他的说法,乌鸦见他沉默,继续道:“凤凰潜入黑鸾内部千辛万阻,只要有机会就会给臣汇报黑鸾内部的动态,近年来倒也相安无事,但是近几月来黑鸾似乎是又有了动作。”
“他们如何?”
“杀凤凰。”一字一顿,乌鸦颤颤巍巍地闭上眼,锥心之痛,“近几个月来,臣已经听到了好几起凤凰失踪或是被杀的事件,京城中原本还算安全。二皇子之师,国子监的阮正清阮大人,是臣引荐给皇上的,原本是栖凰山上凤王看好的一位贤德之才,但就在前几日,阮大人家中走水,火势消减之后,阮大人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霍宵不解:“为何丞相认为此事是黑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