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今天杀了那么多丧尸，这两把剑还是那么干净，剑锋闪烁着熠熠寒光。

卡墨安静的坐了一会儿，心底的躁动感越发明显，他忍不住又出声道：“龙哥，我不想走。”

“嗯？”龙寻抬眼。

卡墨忍耐着身体里细微奇怪的感受，继续道：“即便我是个普通人，我也不想离开。龙哥，不能你们在前面杀丧尸，救人，我却一个人像个懦夫一样逃离。我也想能够做些什么。”

魄愤怒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卡墨忍不住将手里那把普普通通的铁剑抓的更紧了一些，仿佛这样就能让龙寻感受到他的坚定。

龙寻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可怜的又没有人关注的电脑直播室里，现在已经越来越多的人开通了转播室，每个转播室里都一样爆满。

各种各样的刷屏简直能卡爆任何一台市面上高级配置的家庭电脑。

【他在说什么啊？难道不知道留下来会给其他人带来好大的麻烦吗？】

【壮士！你有勇气！这十分值得夸奖！不过个人还是认为你在这个队伍里只是个拖后腿的……】

【我也想能够做些什么！】

【我也想能够做些什么+1！】

【+10086！】

【+身份证号！】

……

卡墨紧张的看着龙寻古井无波的脸，他这张脸太好看，总是给人无与伦比的压力，让人无法一直将目光停留，但此刻卡墨已经努力忽视了这一点，只是让自己的眼睛看起来更真诚更有说服力。

“不会杀丧尸，我可以学……学习挥剑，用各种武器……外面的丧尸那么多，我也是可以有用处……而且你看，你们都那么累的时候，我这个普通人因为受到保护，所以并没有耗费多少体力，这样我也可以守夜，出现什么问题，可以给你们示警……我起码也可以当肉盾！”

卡墨觉得自己简直比第一次找工作面试时还要更紧张，他的身体莫名发热，有一股热流在血管，在肌肉，在每一分每一寸骨骼里涌动。莫名的勇气，让他甚至说出了自己可以去送死这样的话。

“我……我也有希望保护的。”

不是浑浑噩噩的找工作、结婚、生孩子，再为了孩子操碌一生，没有梦想，也没有目标，甚至连信仰也没有。

“我不希望……是懦夫。”

他知道留下来可能会死，会危险万分，今天丧尸几乎扑到脸上时的腥臭腐朽气味让他现在还在反胃，他现在身上都是黏腻腻血淋淋的，头发上的血液干透后，就像一包方便面一样硬梆梆的定在头上，随便一扒拉都能撸下来一大块血痂，整个人狼狈不堪。

“让我留下来吧，龙哥。”他这么说着。

或许是卡墨的神色太虔诚，太执拗，刷屏的人渐渐少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样，突然想哭。】

【这个人是谁？有谁知道？】

【我想静静……不要问我静静是谁。】

【其实……有没有人感觉，这个人也是挺帅的。】

【他们都很帅。】

【楼上+1。】

【+2。】

【+身份证号。】

……

龙寻依然平静如昔，他目光停驻在眼前这个好像在发着光一样的男人身上，轻轻的问道：“你不怕死吗。我并不能保证，永远能护你毫发无伤。”

他永远也无法理解人类，即便在人类中生存轮回，也不理解。

不是没有发现周围人看他怪异的眼神，不是没有察觉到自己与其他人的格格不入。

他不明白人类为什么而哭，为什么而笑，又为什么背叛，为什么相爱之人一朝反目，为什么人心易变，为什么情不长久。

他也不理解为什么怕死之人会有勇气孤注一掷，为什么人类渺小的身体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为什么自私之人也会有愿意倾尽所有去帮助其他人的善良。

这个人类在面对丧尸时颤抖害怕连剑都握不住，每一次劈砍都需要发出吼声才有勇气挥剑，明明吐得天翻地覆，哭的更是凄惨，他明知道留下来后会每天都过这样朝不保夕的生活，但却还是愿意留下来。

“我知道。”卡墨露出了一个笑容，不是那种职场上磨练出来的虚伪笑容，而是仿佛找到了生命意义，并且能够去为了这个意义而做什么时的坚定。

小小的微笑，平静，却让他像是在夜空中闪闪发光。

“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

他还是害怕死的，但总有一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

这些人……龙寻，希拉，尹宸，二元三两，每个都是强大无比的非人类，就算他这样脑子不算太聪明的普通人，也知道他们的存在有多重要。

他甚至不切实际的认为，如果有人能够成为解救末世的英雄，那么这个英雄，只会出现在这些人之中。

哪个人在年少时期都有过成为英雄受万人敬仰的梦想，卡墨也不例外。

如今在生死关头，卡墨却觉得，就算不是成为英雄，哪怕仅仅是英雄的马前卒，他也死而无憾。

随着那句话出口，卡墨突然发现，自他有勇气挥剑后，一直在身体里躁动的热流，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什么突破口，轰然冲击向他的心脏。

卡墨仿佛被什么玄奥的东西附身了一样，他感觉到那股热流凝结在胸口，他的心脏仿佛也在那一刻发生了什么改变，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脏那一刻，并不是什么血肉铸造的，而是成了什么结晶体。